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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山林是他曾經邀約她見面的山林,清泉凜冽,旁及立著一方頹敗的小屋。

慕禾將馬牽到樹邊繫好,才俯身在泉邊鞠了一捧水,覆在面容上涼爽了片刻才回眸。望見站在原地,面色有些緩不過來蒼白的尉淮,想到什麼的笑著,”嚇著了麼?”

“你為何不殺了他們?那些……那些大逆不道之人!”尉淮臉色隱隱發青,不知是嚇的還是氣的。

慕禾聽罷,將手浸到冰涼的泉水之中,“殺人是需要理由的。”

“我幫你救出了渝水,你為何不能幫我?”這一回就是真的生著氣了。

慕禾搖搖頭,不贊同道,“我方才才救過你一命,怎的不算幫你?”

尉淮被一句話噎住,站在原地,緊繃的身子隱隱輕顫。

泉水澄清,倒映著慕禾的面容,沒有多少慈悲與關切,只是平緩著。

有些人一旦救起,就成了一輩子的負擔。他會困住你,讓你心軟一次次的遷就。可這個人是尉淮,北陸的皇帝,他身邊的水太深太深,一旦被他賴上,她怎還會有安寧之日。

而且,他不是溫珩,他不懂自保。混混沌沌的坐上了王位,卻不知底下誰人私心反叛。要護他安穩,實在太難。

既然不能護到底,越線的援手又有何意義。

正如那日在醫館,尉淮道,讓她留在他身邊,護他免於傷害。慕禾提出赦免令要求的同時,也給這一份保護加持了期限:只在他踏上回京船隻的那一刻之前。

梨鎮之中沒了華大夫與小竹等人,其實回不回去都無甚關係。而尉淮憂心著刺殺一事,更是提都沒有提過。

傍晚之際,慕禾在小屋之中尋到一些用具,洗淨了就著泉水煮了一鍋魚湯。

縱然是不大好吃,但她手藝素來如此,自己也沒多挑剔,倒是尉淮喝一口後險些沒把舌頭吐出來。

實在無法,慕禾便又去採了些蘑菇,煮了清湯,他這才勉為其難的喝了兩口。

尉淮仍是鬧著性子,只是沒有像從前那樣脾氣一來就朝她大聲嚷嚷,而是自己靠在樹邊,聳立的肩膀明顯帶著置氣的疏遠。

慕禾一個人在泉邊發呆久了,也覺得這沒意思,便主動的湊上前去了。一時沒想好要說什麼,不自覺拿掰下來的枝椏戳了戳他的衣服。

尉淮怒,一把揪走自己的衣服,”你走開些,別動我!”

見他終於回身過來,慕禾趕忙笑笑,絲毫不介意他語氣中的發衝,開口問,“我聽聞你是同溫珩置了氣,便離宮出走了,你這氣天天生對肺不好。不妨說出來,咱們心平氣和的談過了,就乖乖回北陸不行麼?你好歹是皇帝,怎麼能說都不說一聲就離宮。”

尉淮這回倒是沒有一句極快的牴觸過來,呼吸都是緩的,似乎當真沒有半點火氣。

就在慕禾以為這個話題開得不好,預備換掉之際,他才開口,聲音微微低啞,“你是不是也覺著,我不適合當皇帝?”

慕禾稍稍一怔。

其實皇帝這個位置,實在是不挑人的。如若是太平盛世,民心凝聚,有忠臣棟樑。再廢的廢材也可以在這寶座上,安安穩穩的廢完他們的一輩子。總的來說尉淮也不算是多麼廢的廢材,不過是太嫩了些而已,孩子氣都沒有褪乾淨。

這種時候,若是有人對他懷有二心,他的“不合適”才算顯露出來。

偏頭想了好一陣,慕禾才道,”你要聽實話?”

尉淮臉色一沉。

慕禾笑了,並未將之當做是一國之主,而是尋常人的隨意,“不願意聽實話,就不要問嘛。”枝椏撥弄一下安穩的火苗,“我不能跟你去北陸,卻可以同你說一下真心的建議。我以為你能依賴之人,便是曾經的溫相,溫辰了。他縱然是請辭,多年來的餘威仍在。若是同他親近,任他堅定站在你這方,你這皇位便不會有問題的。”

“為何不是溫珩?他才是一直鼎力輔佐我的恩師。”

火光照耀之中,尉淮偏頭過來,眸光熠熠的將她望著,神情之中難得的認真與耐心。

進諫之人就是有這樣的難處,當權者以俯瞰的角度思考,不會單純的聽取一句進諫,非要你述說分明,將他說服才可。殊不知,進諫者不能太拼命幹當權者一般超然物外,身處其中而受了太多的牽絆,當權者的追問就顯得無從回答了。

為何不是溫珩?

北陸先帝突然駕崩之後,王儲之間爭得頭破血流,尉淮稀裡糊塗被推上了那個位置,全靠溫家的扶持。而溫珩更曾是他的太傅,依他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