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表象心性,保持此我,浮想聯翩,生出各種靈感,欲罷不能;意是從“浮想聯翩,欲罷不能”進入“欲罷則罷”,是“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的萬物同一,所有浮想靈感幻滅;本是“見山還是山,見水還是水”,萬物同一後化歸本體,雖淡而無味,卻更為玄妙。妙到極處,不能炫久,必歸平淡,淡中見生機,見玄妙,方達到佛法之境。
楚天闊感覺最近一直籠罩在眼前的黑暗開始出現了微光,這段時間他完全看不清身邊的東西,只知道有東西塞過來就吃,有手伸過來就牽,佛經上的文字彷彿不是看到的,而是直接一個字一個字飛入頭腦裡面的,但在這個午後,他突然藉由佛經而頓悟了,原來“悲魔”也是見性。
“悲魔”宛如棒喝一般打碎了他的反應,見到了如同初生嬰孩那般的本我,只是自己被“悲傷”攫取,無法參悟真性,但在這一刻,楚天闊宛如再次被棒喝一般,重新去審視這個真性,去尋找真性中的力,原本他一直在燕子卿的手中去尋求這種生機,但其實,每個人心中都有,而現在,他要在自己的“悲魔”中找到真性。
楚天闊突然獲得一陣清明,彷彿久旱逢甘霖,意念開始轉動。心想禪法的三層境界,其實也是武學的境界,先是招式從平實變精妙,再由精妙升至招意,按照禪法的境界,最後招意要回到本初的樸拙的招式,在樸拙中見玄妙,一念至此,福至心靈,楚天闊竟又流出淚來,但這不是悲哀之淚,而是聞道欣喜的淚,一陣淚水湧出,楚天闊看到一片光明湧入,他又看見了。
在一旁的燕子卿見楚天闊又流淚,以為他又犯病了,於是軟語相勸:“楚大哥,我知道你內心悽苦,你是不是感受到了?這外面是鸚鵡洲,就是你義父撿到你的地方,這是你人生開始的地方。但我們不苦啊,我們跑船送貨、劫富濟貧、行俠仗義,你說多好!我知道,你還擔心唐姑娘,唐姑娘我第一次見,雖然穿的很邋遢,但我看出她的靈慧,唐姑娘不告而別一定讓你傷心死了。在唐姑娘受傷那一刻,我看到你對唐姑娘的關切神色,我就知道你喜歡上唐姑娘了,而唐姑娘雖然對你很冷淡,但我看出她也是在意你的,她喜歡看你那麼關心她。我雖然不知道你們是如何結識,但我感覺你們有一種共患難的默契,這種默契是你我所沒有的。”燕子卿說到這裡,竟似有些哽咽,停頓了一下,“唐姑娘真是個美人胚子,不要看她女扮男裝,但她實在是漂亮的,這點只有女人才看得出來,咳,也不是,楚大哥你一定也看出來了。但楚大哥你不要擔心,唐姑娘聰慧過人,武功又高,不至於有事的,我們這一路靠岸,我都讓南宮弟子上岸打聽訊息,沒有唐姑娘的訊息,我想你到唐家自然就可以見到她了,只是你們之間的恩怨還要靠你去化解。不管怎樣,我都祝福你們,如果有唐姑娘照顧你,我就放心了。還有蓬萊五俠之一的沈輕雲,我也看出她對你不一樣,但你對她客客氣氣的,她就有些灰心了。你看,有這麼多人關心你,你怎麼還會中魔障呢?楚大哥,你快點醒過來吧。”
燕子卿突然又嘆了一口氣,說:“不過,你醒過來又要面對江湖上的恩恩怨怨,你急公好義,又心憂天下,什麼不平都要去管,自是很累的,所以倒不如趁這樣休息一下也好。我知道,你一醒來就不會像這樣握著我的手了,我想就這麼靠著你,看你睡覺,越久越好,我是不是很自私?但我知道你總有一天會醒來的,你就讓我自私一下吧。”燕子卿說完,用手去替楚天闊拭乾眼淚。
楚天闊原本是清醒過來了,剛想和燕子卿說,但突然聽燕子卿這番說話,他又怎好突然清醒過來,那會讓燕子卿無地自容的,於是只有假裝還在魔障之中,只是眼神容易暴露,所幸就把眼睛都閉上了。聽到燕子卿說唐婉也在意自己,楚天闊心跳不已,他遏制自己的心跳,免得臉紅了被燕子卿識破。待聽到燕子卿說沈輕雲,楚天闊心中泛起了奇怪的感覺,自己對沈輕雲敬重有加,是因為沈輕雲的氣度、門派,雖然兩人共過患難,但楚天闊總感覺像沈輕雲這種仙俠似的人物,與自己的草莽出聲毫不合拍,雖然唐婉也是名門之女,但唐婉老是一身邋遢男裝,所以楚天闊倒沒有身份差距之感。因此對沈輕雲,楚天闊雖也有時想起,卻不太敢想男女之情,只是江湖論交。突然間聽燕子卿說沈輕雲被自己的客氣所傷,恍惚間有點替沈輕雲難過,也有些虛榮的愉悅。
楚天闊感覺燕子卿的手替自己拭去眼淚,那隻手溫暖柔軟,是楚天闊握了幾天的手,辜負這隻手,楚天闊心中不忍,他不願意任何人為自己而受傷,因為他是被凌棄之子,他自覺不該得到什麼恩情與青睞,更不該傷害任何人,但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