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懷。那一抹佝僂的灰色背影像橫亙在過去與將來的淡淡一筆,而那鮮活的紅影則是吃飽了丹砂的烈烈圖章。有一夜,我夢見李萬通繪聲繪色地說起小蝦兒跳入金沙池的冰洞之中,是如何拽著平陽公主、踩著義陽公主緩緩下沉,又是如何在青陽公主就要掙扎上水面的時候,將她拖入水底。最後,他指著三位公主的屍身嘆惋一番,驀然說出了熙平長公主和父親。自然,還有我。於是我醒了。
眼前自白而黑,我大大鬆了一口氣。休養了三年,我又能在黑暗中入睡了。這黑暗帶著厚重而美好的溫暖,隔絕了白日的寂寞與喧囂。在墓園居住的時候,黑夜是完完全全屬於我的。直到我又夢見了三位公主,我才真真切切地感覺到,我果然又回到了汴城。
第二天,我像著了魔一樣,又去了樊樓。揀了間雅閣,自清晨到晌午,一直呆坐在茶肆正上方的窗前。飯時一過,樊樓便滿滿當當,所有的雅閣都租了出去,臨街的座位都擠滿了人。眾人探頭張望,像久旱盼甘露般盼望著李萬通。
綠萼命人上了一壺碧螺春,便悠閒自在地坐在我對面剝瓜子。她聽著閣間外眾人的喧鬧,頗有穩坐釣魚臺的志得意滿:“幸而咱們一大清早就來了,若等這會兒才來,哪還能如此安定?”復又好奇,“其實那李萬通也未見說得多好,怎麼都這樣愛聽?居然早早等著?”
我倚窗笑道:“李萬通好講野史秘聞,豔事隱情,說的又是皇族權貴,百姓當然喜愛聽了。”
綠萼笑道:“那他會不會說到咱們家來?”
我為她添了茶,拈起一粒潔白的瓜子仁在她眼前晃了晃:“咱們家有什麼可說的?咱們家在京城裡不過就是一顆瓜子,別人卻是貢柑。”
綠萼一本正經道:“不然。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