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冷冰冰地盯住了景範。可他頓感背脊一涼,無形的強壓從四面八方湧來,每個騎手的目光猶如猛隼,牢牢攝定他的舉動。
幾乎在一瞬間,這些人如疾風馳馬到了前面。螢火緩緩掃過這些騎手,不回頭也知道,後面有同樣的人馬截斷了退路。這就是驍馬幫縱橫北疆的實力。
紫顏的聲音雲朵般飄來:“跟他們去吧。”
由掀開簾子望進去,紫顏斜倚坐榻,半張臉隱在暗處。一抹藍光奇異地炫動著,景範的心立即被揪住了,怔怔凝望,直到心底被那目光統統洞悉了似的一覽無餘。想來他的起念在紫顏意料之中,難怪鎮定若斯。
景範掙扎著移開視線,再看持簾的少年,輕顫的手顯示出內心的慌亂。一旁的紫夫人手中絲線翻騰,鉸紅鑲黃,並不為外界所動,可故作從容的舉止透露了不安。
景範一笑,紫顏身邊的人皆不足慮。(人W-Γ-S-H-U)
馬車再度上路,長生自覺如籠中的金絲鳥,再看藍天已是奢望。他猛一回頭,對了不發一言的側側叫道:“夫人別繡了,他們定是來搶朱弦的。”
紫顏安撫地拍著他的肩膀,遞給他一面鏡子。
“長生,學易容者要學會不動心。你的臉即便沒易過容,也要喜怒莫測,別叫人輕易看透心事。”
長生汗顏,鏡中一望即知是怯懦的少年,眉間有不定的猶疑。再瞧多幾眼,彷彿明鏡要滲出細汗,如他不經意沾溼的身。
“他們的腰上有刀。”長生勉強想扯兩句閒話,骨子裡仍是虛的。
紫顏吃吃地笑,託了腮眺望遠處的山峰。
“這一帶寶物甚多,比朱弦更難求的珍物不可勝數,驍馬幫未必要對我們不利。”
長生皺眉道:“那……會是何事?”
“你記得景範剛才的眼神嗎?那裡面並無一絲邪念。”紫顏歪過頭,眼中是天空明淨的顏色。
車外的駿馬落蹄無聲,如清風拂過草原,漾起些微漣漪。長生肅然起敬,以這般神速來去的氣勢,驍馬幫的漢子亦該頂天立地,不屑做宵小之事。
於是一行人不知不覺奔赴一個隱秘深幽的所在。
波光山色。
山嵐如紗,一絲一縷就像是飛天的雲袖,逐風凌虛,香散煙飄。峰迴路轉之處,有一泓泛著氤氳熱氣的溫泉,金燦燦的泉水猶似火燒,伴了一座竹扎的新亭。青瑩的翠竹剛正中攜了娟秀,掩映著日光與水光,活像蒸騰霧氣裡剛剛出浴的美人。
當紫顏四人被景範帶到這座亭前,長生訝然發覺了當中坐了一位絕色的男子。說他絕色,只因紫顏先前易容過的無數樣貌,堪堪與他打了個平手。
座前瑤花琪草環繞,蘭麝生芳,鸞鳥徘徊。他身著的袍衫竟以朱弦織成,素袖如玉,彩裾似霞,冰火兩重天奇妙合為一體。長生被他看了一眼,心頭立即跳了跳,藏在紫顏身後兀自面紅如羞。側側不知怎地想到頰上的胭脂,早間抹得太淡,面容寡落無歡,要被這人輕看。螢火轉過頭去,最見不得男子以容貌勾人,鄙夷地從鼻中哼出一個音來,那張臉卻仍在心底裡晃動。
禁不得這般容顏好。
唯有紫顏安之若素,眸中的藍色越發鮮妍晶瑩,像是要與這人區別開了,眼波熠熠流輝,如泉水上跳脫的一抹光。
“驍馬幫的大幫主果然瑰姿絕世。”未等景範恭敬地向那人行禮,紫顏悠悠地說道,如俯瞰塵世的神,並無一絲動容的表情。
那人雙眼一亮,就像是鳳遇到了鸞,指了指腳邊的青綾孔雀紋錦墊,以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道:“來,你坐。”
紫顏不動,溫泉蒸出的霧氣熱情地遊曳過來,環繞起他的身軀。隔了一丈,就如一座山,巍不可撼。那人意識到紫顏的倔強為何,微微仰起頭,笑道:“本公子的確是驍馬幫的什麼大幫主,紫先生的話,稱呼我公子‘千姿’就好了。”
“公子千姿,是蒼堯國的太子吧?”紫顏一語道破其尊貴身份,“幼好騎射,單人匹馬挑戰驍馬幫二十二位馬術好手,結果大獲全勝,奪取這幫主之位。未來的一國之君做一個小小幫主,不覺得難展抱負嗎?”
聞者俱驚。除景範外,一班驍馬幫眾僅知幫主來歷非凡,卻不知千姿竟會是一國太子。他們號稱走遍北荒,亦不曾到達偏遠的蒼堯國,想到紫顏一個外人盡數知曉,不免有些汗顏。螢火這才想起曾與紫顏提過這個遙遠的小國,民眾無不駐顏有術,當時他建議先生不妨去看看,紫顏但笑不語,想是早就知道了呵。
千姿笑得坦然,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