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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部分

面相此刻已被你的心修改,只是被遮住,你自己見不到罷了。既是天生富貴,你更該好好珍惜,何苦貪那一時之利,想私吞朱弦?”

承天破口罵道:“是那個賤婢不識相,我抬舉她做了蠶娘,她竟不肯讓我拿走朱弦。我是谷主,這裡一草一木全是我的,你們是什麼東西,竟然敢對我無禮?為什麼你們要背叛我!”他猙獰的面孔變得如惡魔一般,紫顏所賦予的臉龐在大吼大叫中漸漸變了形。

風瀾與景範憐憫地看著承天,那個談笑自若的優雅谷主不復存在,與這樣披了人皮的傢伙做生意,到頭來損失的只會是自己。在皓月谷守衛窘迫地拉走承天后,幾個長老不得不拿出最好的酒食招待眾人,以期彌補先前事件帶來的不快。

當晚,九兩二錢的朱弦重見天日,重明的骸骨被風光大葬,風波平息了。

但是紫顏絕無笑容。

他所猜測的故事經承天的招供成為了事實,承天確是先打暈青姨後殺死重明,再用重明的佩刀殺了青姨,偷走朱弦。抓到兇手,對紫顏來說並無一分可喜。他想到屈死的青姨,想到奮力救助青姨的重明,想到小竹再也見不到親孃,想到重芳無法與哥哥聚首,便覺這人世充滿了無奈。

當初他給承天易容時,不曾依據面相看出對方如今的兇殘。是價值連城的朱弦帶來的財富讓他變了心嗎?僅過了五年,物是人非。

他不忍再在這谷中呆下去。

臨走,紫顏回到重芳的屋中,凝視承天那把佩刀。它高高地供奉在主人的牌位旁,像是在贖罪,斑斑血跡赫然在目。血腥的氣味已不復存在,但紫顏清晰地記得最初目睹它的那一刻,橫亙在山間的刀猶如神明的信物,給了他足夠的信心。

重芳收拾心情,以茶代酒謝過紫顏。他了無心思,恍惚了一陣才說道:“要謝的是你哥哥,他用了多大的氣力,才讓那一刀牢牢紮根在身子裡,留下了關鍵的證據。他以死守護的,請你也不要放棄。”

重芳黯然神傷地點頭。在哥哥出事後,她恨谷中人的寡情與涼薄,一旦冤情昭雪,重重的饋贈與獎賞令她越發介意哥哥的犧牲。只是,當紫顏剖析了重明的執念,她驚覺,哥哥沒有一刻放棄過這裡。

直到死,他還是愛著這生他養他的地方。那是她要繼續活下去的地方,以一顆慈悲的心,活下去。

紫顏默然坐了片刻,起身,心頭一片悲涼。

一行人告別的那天,谷中諸長老以一兩二錢朱弦相謝。至於剩下的八兩朱弦此次再不出售,讓驍馬幫與興隆祥的人對紫顏嫉妒紅了眼。然而紫顏只是漫不經心地把它丟給側側,不管她如何暗暗歡喜,為能多做幾件雲裳而陶然。

“這朱弦之絲,不如趁早滅絕得好。”在嘎嘎的車輪響聲中,紫顏丟下這句話,悶悶地睡去了。

醉顏酡

馬車在螢火的操縱下穩健地行進著。天空青藍如洗,偶有一絮白雲慢悠悠地蕩過,像遺忘了歸路的旅人。遠處雪山的峰尖露出冰瑩一角,車輪下是不盡的青草,綿延向天的盡頭。

剛路過一個湖泊,如碧玉鑲在神之指上。自從看到那種純粹的色澤後,紫顏的雙眼也成了湛藍色,閃著妖異的瞳光。

“少爺,我們這一路往哪裡去?”長生摸著水晶窗兒,略感厭煩地問。趕了兩個時辰的路,再美的風景也沒了新鮮。

是微嫌悶熱的天氣,一身檀纈的紫顏輕嚼著沾了晨露的花瓣,淡淡地說道:“旅途的趣味在途中,長生,目的地並非唯一的所在。”

“老是沿途看風景,我寧願下來走走。”

聽到長生的抱怨,紫顏放下花瓣,唇上有眩目的反光。他微笑道:“想下車?恐怕很快就能如願了。”正在用朱弦繡著雲肩的側側聞言,側耳聽了聽,眼中閃過一道凌厲的光。長生奇怪她的反應,車速忽然慢下來,像後面有幾頭牛拉住了似的,馬車猶疑不前。

螢火的聲音傳入車中,“後面有追兵。”長生一下跳起來,拉開馬車的簾子衝了他喊:“有追兵就趕快跑!為什麼慢下來?”螢火木然地道:“前面也有。”

這時,馬車完全停了,長生心中一顫,抬眼望去。十數騎高頭大馬上,清一色的玄衣人冷然攔住了去路。中間簇擁了一個面容冷峻的男子,秋茶褐繭綢直裰,腰間繫了緗色絲絛,正是驍馬幫二幫主景範。

長生見是識得的,稍稍放了心,聽見螢火問道:“閣下為何擋路?”

“請紫先生和各位隨我走一趟。”

螢火手腕一緊,一根長鞭自袖口悄然溜出,像警惕的蛇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