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瞞神君,我也有此打算。現在水府正在修整,再過半月,我便會讓息痕搬到渭水來。”秦烈斂顏答道,眉目中看不出什麼異樣的情感,語調從容而平穩。“感謝您關心,這杯酒,玄火先乾為敬。”
看著面前的兩人並肩飲下酒盞中的佳釀,隨即一起回到貴賓的席間,梁徵微微眯起金眸,撫著酒盞側目望向身側呆呆坐著的青年。他看見鍾凜的臉上慘白一片,墨色的眼眸呆然望向那位龍神離去的身影,緊緊握著的拳頭在身側發著抖,緊抿的雙唇血色盡失。彷彿能感受到青年身上巨大的傷痛,他輕撫了撫對方的背,而青年只是呆然坐著,再也沒有了任何反應。
※※※
“小哥,鍾小哥,求你多吃點東西吧。不吃東西,這腿怎麼能好得起來?”
薄暮的黃昏再一次降臨在窗外,柯雲小心翼翼的端著碗坐在榻邊打量著榻上青年的神情,謹慎而忐忑不安的陪著笑臉求告道。榻邊的矮桌被僕人放滿了各色新做的糕點佳餚,加了蜜糖熬出的滋補羹湯冒著濃郁而甘甜的白霧,溫好的酒用紋銀酒壺裝好放在矮桌一角,除此以外還有鮮果和小吃,林林總總堆滿了整張桌子。而倚在榻邊的青年卻顯得毫無興味,只是皺著眉飲了些酒,其餘什麼都沒有再碰。
那場華宴已經過去了兩天,自從在宴會上見到態度冰冷的秦烈後,鍾凜的情緒就一直很沮喪。他在谷主的大宅中住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梁徵的緣故,那些聚集在此的妖怪都對他相當恭敬。谷主伏堂和谷主夫人眠華一向待他也很好,他聽柯雲說過谷主原本是值守天界的一個什麼神仙,後來辭官下凡,分封到了碧溪谷,瀟瀟灑灑當了一方之主,但他無論怎麼看那鬍子拉碴行事豪爽的谷主,也完全看不出對方曾經是神仙的一丁點兒跡象。
谷主有四個兒子,老大就是他曾見過的伏厲,是個一本正經到幾乎有點無聊的男人,現在是谷裡頭的二把手;老二伏宣武藝據說很高,一早被抽調派去鎮守天界御廷,所以他沒見到;而老三伏鵠大部分時間都在周遊各地,很少回到谷中,偶爾回來也是浪蕩閒遊,不會呆太長時間;而老四,就是那時差點就要強娶了他的伏朔,脾氣天真單純,因為年紀最小,很受父母寵愛。
在府中呆了幾天,他多少知道了些自己住著的地方的底細,但唯獨再也沒見到心中最掛念的秦烈。他小心探過府中僕人的口風,知道秦烈還會留在府中暫住幾天,但最多兩三天後就會離開,更是覺得憂心如焚。他再怎樣也始終無法相信秦烈會毫無理由的突然對自己冷淡下來,暗自決心一定要私下找他狠狠問個明白,但梁徵佈置的手下卻盯得很緊,他在府中的活動範圍很有限,眼看見到秦烈的希望越來越渺茫,他有些食不下咽,幾乎失去了大部分胃口。
“小哥,你又走神了!喂,來,張嘴,就吃一口嘛,啊~”一旁的柯雲看他眼神飄忽,忍不住立時叫道,擔憂的把勺子湊到他的唇前,一定要磨著他吃幾口東西。
“沒胃口啊,你先吃吧?老子沒事的。”鍾凜搖搖手,有點不耐煩的瞪了回去,柯雲看他這樣,不禁露出一臉委屈道:“老大一直讓我負責照料您呢,要是您憔悴了,老大要拿我問罪的。”
“放……放心吧,有我在,他不敢責罰你。”看柯雲的眼神越發淚光閃爍,鍾凜一愣,趕緊笨拙的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不要緊,老子保護你的。”
“小哥你真是好男人啊,又溫柔又挺強的,要不是因為你是老大的人,我真想嫁你啊。”柯雲明顯被一下子感動了,誇張的使勁用力一把抱住了他,在懷裡像小狗一樣蹭著他的肩膀。“好嘛,小哥?你要一直罩我啊。”
“好…乖,乖。”鍾凜哭笑不得,奈何不了面前人像小狗一樣搖著尾巴粘上來的脾氣,伸手環住他的肩拍了拍。“那就先把吃的端走吧,我什麼時候餓了再告訴你……”
“義母!義母!我來找你玩啦!義父說你這幾天心情不好,會咬人,是真的嗎?!”
就在那瞬間,門被一個冒冒失失的青年一下子撞開了,伏朔樂顛顛的湊到榻前,伸手在榻邊的桌上抓了些吃的,一屁股坐到榻邊問道。
“誰會咬人,聽那混蛋瞎說!”鍾凜一聽忍不住怒了起來,但懷裡的柯雲很快拱了拱,笑眯眯的伸手捏他的臉,他氣也不是不氣也不是,只好摸了摸懷裡人的頭髮,尷尬的望著面前的伏朔。
“義母,你怎麼能這樣啊!義父說過義母就只能和他抱抱的,現在義母怎麼能抱著義父以外的其他人呢?”伏朔滿臉驚奇的看著他們兩個人粘在一起,忍不住大口嚼著糕點問道。柯雲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