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一路都是死寂。
他一向很安靜,而我是無話可說。
我心中也曾無數次聯想過,如果我們再相遇的情景,可偏偏沒有想過類似於這樣的。
他曾欠了我的債,然後我現在欠了他的債。
我的目光落在天磊的身上。
……這一雙腿。
想以至此,我不禁道:“學長,你去復健吧。”
“你希望嗎?”天磊反問我。
“當然。”我立刻回答。
這麼優秀的人,失去了一雙腿,沒有誰不覺得可惜。
他沉默了下來。
“小泊,你還會喜歡我嗎?”他聲音很輕,問得也很含蓄。
我在剎那間怔住了。
氣氛很尷尬,他這句話的尾聲像似凝固了一般,迴旋在我的耳膜邊緣。
喜歡他嗎?
還會喜歡他嗎?
這個男人,曾經是我最遙不可及的憧憬,高不可攀,而現在我低下頭就能看到他溫柔的樣子,他最美好的輪廓變得觸手可及。
可我的心,不會狂熱了。
即使這樣的誘惑,也不足以達到簡單的跳躍。
時間它是個怪物,我們人生中最自以為豪的事情,它通通有辦法不費餘力用時光去否決。
在我沒有給他答案之間,他先開了口:“小泊,你總是這麼坦誠。”
我接不上話,只能順下臺階:“抱歉。”
“僅僅連喜歡都達不到啊。”他輕嘆,嘴角噙笑。
“沒有,學長。”我笑:“我很喜歡你。”
他望了我很久,我推車的速度慢下來,我見他一直瞧就問:“脖子不酸?”
“小泊,你先回去清楚。”他是慎重而嚴肅:“我可以不需要你的照顧,你要尊重自己的意願。”
天磊他總是能拋下一個問題,給我選擇的權利。
跟林遠在一起,我始終是主導的,我有壓力,跟天磊在一起,我始終是被動的,卻有安全感。
“不用了,我想好了。”我目光投進他的視野裡,一片坦然:“你這雙腿,我始終是有責任的。”
天磊他總能給我一種感覺,讓我覺得我在他面前無形可循,所以我只能選擇解剖自己的心願。
“這麼晚了,別墅也難騰出房間。”天磊跟我商量:“你明天收拾後行李再過來?”
我點頭。
他向我招手,我低下頭,他按住我的頭部,在我額頭上落下了一個吻。
像是在告別,這個行為我曾經對他做過無數遍。
後面有一個保鏢開了輛車過來,天磊撫摸我的頭:“回去吧,睡一覺,你看起來很疲憊。”
我溫順點頭,上了車。
車開始緩慢前進,我透過窗戶望外面,天磊一直在原地,默默等待我的遠離。
風水輪流轉,我是第一次作為一個被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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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家,門口蹲了一個人。
那個影子很熟悉,我接近一下就認清,是林遠。
他的側面很落寞,蹲在那裡少有活力,臉色幾分憔悴,就像一個走投無路的無辜小孩一樣無助。
我條件反射地腿後,不過燈光照料下將我的影子拉得太長,長到他那邊去了。
他猛地仰起頭,用惺忪疲憊的目光瞧我。
我難堪,只能向前,故作笑容滿面:“林遠,你怎麼來了?”
論演術的成功、運用,我還從來沒有失敗過,這表面和善的笑容,也助我應酬了許多大型的場合,只是他不吃我這一套。
“你去哪了?”
他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差勁,俊秀的眉也皺地厲害。
這小子,我是虧欠他了?
我愛他的時候,拿他像活神仙一樣供著,他的態度為什麼可以一直都這麼差勁?
我擺起臉色,拿出鑰匙,不理他。
“蘇泊,我在頒獎典禮上的得獎感言,你聽到了嗎?”他攥住我的手臂。
我挑眉:“你有說什麼嗎?”
我熟悉他,太熟悉了,他現在的樣子,就是來跟我邀功的。
可不過是說了一些場面話,他這些年來對夏禾講過多少?難不成現在為我演講幾句,就要讓我乖乖聽話?
不知長進。
林遠鐵青了他那張被粉絲奉為鬼斧神工,聲音咬牙截齒:“蘇泊,別告訴我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