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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經過時都一定會多望幾眼,然後又失望的收回目光。

今天幾點嫣紅終於探出枝椏,轎車從旁駛過,車裡的他卻連頭都不曾抬起。

爸爸終於回來了。他心裡不斷重複默唸這句話,一遍又一遍。

直到他走進飯廳,看到長型餐桌上,那個向來空懸的位置依舊是空的,連餐具都沒擺上。

他一愕。像拆個期盼許久許久的禮物,包裝盒開啟了,卻發現裡頭什麼都沒有。

桌邊已坐了兩人,正在用餐。

左側少女面無表情垂眼啜著咖啡,彷佛全不覺有人進來。右側少年瞥了呆杵在門邊的梅惟一眼,手裡筷子突然重重一摔:「楊婆!撤一些菜下去!這麼多哪吃得完?光看就沒胃口!」

「是,少爺。」在旁滿頭華髮的老婦躬身應道。

「哥,吃飯時能不能別大聲嚷嚷?」少女冷道,和少年極為相似的秀麗眉峰輕輕蹙起。

「這個,還有這個!都給我拿走!」少年不理會她,仍是高聲呼喝。

梅惟看著一道道被端走的菜餚。蒜茸龍蝦,百花釀豆腐,荷葉蒸雞,牛尾清湯……都是父親喜歡吃的。

他心下明白了,突然間胃口盡失。但他還是走至牆邊櫥櫃拿出一套餐具,盛了些飯菜,揀個餐桌上與弟妹相距最遠的位置坐了下來。

默默扒幾口飯,明明是日本新瀉米,味卻如嚼蠟般。勉強把口中一團東西吞下,還是忍不住,他吶吶問道:「……爸今天不回來了嗎?」

妹妹芷硯眉眼抬都沒抬,一副沒聽見模樣。弟弟帛寧在一陣難捱的窒默後,冷冷丟來一句:「你沒眼睛不會看啊?」

「……喔。」

他再次垂下頭扒飯。直到吃完前,都沒有再抬起臉來。

「喂!到道場去,和我比一場空手道。」

「……啊?」

杵在房間門口,抬頭仰望比自己高半個頭的同父異母弟弟,梅惟微張嘴茫然半晌,才不知該如何反應的勉強擠出一個單音。

「啊什麼啊!」不耐瞪了眼那張白痴臉,梅帛寧冷哼一聲:「說『比』的確是抬舉你了。我記得你自從國二好不容易兩條黑帶都拿到後,就沒再進過道場了嘛。爸教的其他武術,你應該也全忘光了吧?」

「……所以,我沒辦法和你比什麼……」

「不管,你過來就是。我先在那邊等你,你趕快換好衣服。」梅帛寧看著他一身猶沾著顏料的工作衣,嫌惡皺起眉:「可別告訴我,你把空手道服都丟了。」

「我沒丟……不過,可能已經穿不太下……」

梅帛寧沒再理會他細若蚊蚋的囁嚅,轉身直驅位於地下樓層的道場。梅惟在原地又楞了一會,才默默退回房間,拉開最下層的抽屜,翻出那件已塵封多年的空手道服。

黑色的帶子整齊摺疊置於一片純白上,他考了數次才拿到的,卻一次也沒圍過。

「果然太小了……」他邊換邊喃聲道。

道服在身上繃得好緊,褲管也明顯短了一截,穿衣鏡裡映出的他,模樣十分可笑。他忍住不適將腰帶繫上,有些侷促的慢慢走進道場。

梅家有個佔地超過百坪的私人道場,自四歲起,父親就在這裡親自教授他和弟弟武道,以空手道為主,另包括柔道、合氣道,以及父親年輕時留學日本所習得的劍道。印象中的童年,有泰半時間都是在這道場上度過。

習武似乎是梅家數代以來沿襲的不成文規定,南部老家的男丁,每個也都是有段者。

身為獨子的爺爺共娶了三房太太,分別生下二男、三女一男、一男二女〈父親為大房長子〉,底下開枝散葉出的孫兒女更是不計其數,原本人丁單薄的梅家一下子變得熱鬧非凡。

頗以此為傲的爺爺於是突發奇想,於每年夏季固定在老家舉行武術切磋會,讓各房男丁彼此較量一番,並邀請武道同好朋友前來觀賞,娛己也娛人,多年來逐漸成了家族盛事之一。

雖然他已數年沒回老家參賽了,但在傭僕們興奮的閒談間可以得知,近年來年輕一輩中表現最優秀的,始終是隸屬大房的弟弟帛寧。他不到十歲便拿到黑帶資格,書也念得好,又屢屢在校際武術大賽中得獎,文武全才,教素來挑剔的大老夫人也疼入了心坎裡去。

至於他,從國中取得黑帶後,就沒有再繼續練下去,在學校也從不參加這類性質的社團。

小時候兩兄弟一同練武,帛寧會叫他當自己的對戰對手,他只在六歲時幸運贏過第一場,之後就未曾自弟弟手中取得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