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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知道什麼?”楊金水目光一冷。

李玄打了個顫:“我、我也不知道知道什麼……”

楊金水:“不知道就是你的福!我可告訴你,有些事不上秤沒有四兩,上了秤一千斤也打不住。我們是宮裡的人,只管老祖宗交代下來的事,地方上的事,捅破了天也讓他們地方衙門的人自己跟自己踹被窩去。這幾天河道衙門你也不要去了,淹田死人,你都在這兒待著。”

李玄這時還有什麼不明白,立刻接道:“那乾爹得趕緊給兒子挪個位子。”

楊金水:“已經給老祖宗報上去了,等老祖宗的安排吧。”

“兒子明白。”李玄這一句答得總算有些響亮了,這才爬了起來,到椅子前珍寶般捧起那套衣服,偷偷地深吸了一口氣,接著乾嚥了一口唾沫,卻還賴在那裡,接著就去解衣襟上的帶子。

“這兒是你換衣服的地方嗎?”楊金水冰冷的聲音甩了過來。

“兒子該死。”李玄不敢再解衣帶,捧著那套衣服向門邊走去,走到門邊又停住了,回頭看了一眼楊金水,又看了一眼楊金水的背後,說道:“多謝乾爹,多謝乾孃……”

楊金水:“去吧。”

李玄這才邁過門檻,輕輕地將門帶上。

浙江杭州沈一石作坊客廳

一張大圓桌,擺了酒筷,菜已經上了幾道。幾個人仍坐在大廳兩側的座位上,顯然在等著誰。一個長隨疾步走了進來,趨到鄭泌昌身後低言了幾句。鄭泌昌眼中掠過一絲不快,可也就是一瞬間,接著站了起來:“楊公公不來了,我們給馬大人他們三個壓驚吧。”

何茂才的不快卻立刻發洩了出來:“他是掌纛的,這個時候要決斷大事,他倒不來了,這算什麼?”

他的這幾句話立刻在馬寧遠、常伯熙和張知良的身上起了反應,三個人臉上都顯出了陰鬱,悶悶地站在那裡。

沈一石的臉上也掠過了一絲猶疑,可是很快消失了,他和平常一樣,平和地望向鄭泌昌和何茂才。

鄭泌昌這時必須出面壓住陣腳了,他先給何茂才遞過去一個眼色,接著說道:“那我們先議,議完了再請楊公公拍板。馬大人,你是第一功臣,今天你坐上首。”

“什麼功臣,天下第一號罪人罷了。”馬寧遠的聲音有些嘶啞,“到時候砍頭抄家,各位大人照看一下我的家人就是了。”說著他首先就在打橫的那個位子上坐了下來。

聽了這話,常伯熙和張知良也是一凜,互相望了一眼,跟著在下首的位子上悶坐了下來。

鄭泌昌和何茂才也對望了一眼,兩人這才走到上首,同時端起了酒杯。

鄭泌昌:“為朝廷幹事,功和罪非常人所能論之。只要幹好了改稻為桑這件大事,功在國家,利在千秋。田淹了,不餓死人就什麼都好說。沈老闆,買田的糧食要加緊搶運,餓死了一個人,那便是罪。”

沈一石也站在打橫的位子前端起了酒杯:“各位大人放心,有一分田我就有一分糧,餓死了人,我抵命去。”說完立刻將杯中的酒喝了。

“這下該放心了吧?”鄭泌昌舉著酒杯望向馬寧遠。

馬寧遠端著酒杯站了起來:“到時候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吧,談不上放心不放心。聽說部堂大人已經去了堤上,我要是還在這裡喝酒,那便是沒了心,也沒了肝肺!”說完這句,那酒也沒喝,擱下杯子大步走了出去。

幾個人都被他晾在那裡,面面相覷。

常伯熙和張知良也慢慢站了起來,望向鄭泌昌和何茂才:“我們要不要去……”

浙江淳安大堤

黑沉沉的夜空中那個畫外音又響起了:“農諺雲,‘狂風不終朝,暴雨不終夕’,而洪水往往漲於暴雨之後。明嘉靖四十年新安江的端午汛就是這樣,暴雨鋪天蓋地下了一天,在半夜時分終於停了。可接下來幾天,上游千山萬壑的山洪都將傾入新安江河流,水位將不斷上漲!”

雨停了,濤聲更大了。天還是黑沉沉的,無數的火把在大堤上閃爍,在濤聲的巨吼中明滅不定,那樣的無力,那樣的弱小。

堤上火把閃閃,無數的兵士,還有許多百姓扛著沙包、抬著沙包向著巨大的湍流聲方向疾跑!

和著濤聲,轟鳴的湍流聲是從堰口的閘門發出的。閘門兩側那兩道決口已有五尺來寬,江中的洪水正轟鳴著往這兩道決口裡衝擠,兩道洪流洶湧地衝過決口撲向大堤那方的農田!

幾隻火把光下,戚繼光和譚綸都站在決口邊上。

沙包在決口邊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