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了好了,別哭了,你哭得我都想哭了……”李清漪摸了摸她的頭頂,逗了一句,面上笑意真切了些,問她:“你怎麼也留在這裡了?”
如英用力捂住眼睛,圓圓的臉哭得通紅,小聲道:“是寧安公主。她說只要陛下一日未下旨,您就還是裕王妃,總不能叫您沒人伺候,於是做主讓我留下伺候了。”
李清漪心中不由對寧安公主生出幾分好感來:她如今被扣在景王府中,不僅即將被廢更是性命垂危。若非身邊還有個如英,說不得就被人給暗害了。她被邊上的如英哭了幾場,浸了涼水的頭隱隱有些疼,但心裡倒很是寬慰,重又起了點兒勁頭,慢慢合目細思起原先沒有想通的事:江念柔這般行事,說不得就有個不得不捨棄腹中孩子的理由。
難道她沒懷孕?
不對,這事是報到西苑的,上達天聽,皇帝都知道,瞞不得人。
那麼,就是那個孩子有什麼不對?
李清漪腦中好似電光一閃,心中不由起了疑:早就聽說,景王肖父最喜金丹之事,他和江念柔又一心求子,說不得就吃了許多不該吃的東西。若那孩子天生有缺,與其生下來討迷信的皇祖父厭惡倒不如藉著這機會來坑裕王和李清漪這個裕王妃一把。就算皇帝如今把事情定義為是女子之間的妒忌,可天長日久又有盧靖妃等人上眼藥,未嘗不會疑心裕王。
好個一石二鳥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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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漪這頭剛醒不久,“哭暈”了的景王妃江念柔也跟著醒轉過來。
不比李清漪那一屋子的黑漆漆,屋中點了燈,明亮如白日,宮人又是端茶遞水又是溼帕擦汗,上上下下的服侍著,生怕哪裡惹得王妃不高興了。
江念柔臥在榻上,面色慘白的擁著繡著牡丹花團的錦被,輕蹙黛眉:“你們點的是什麼香,聞著難受……”
邊上伺候的林嬤嬤小步上前替她捏了捏被角,少不得細聲寬慰道:“是沉水香,娘娘平日裡不是最喜歡嗎?今兒屋裡人來人往又有藥味,這才點了。”
江念柔眉心處顯出微微的摺痕來,冷冷的道:“我現在不喜歡了,聞著就想吐。”她淡淡道,“讓人把窗開啟透風。”
林嬤嬤本還想勸她幾句“小月裡不能見風”,可瞅了瞅江念柔那神色,話又咽回了肚子裡,只得一邊叫人開窗,一邊令人把厚簾子給放下擋風。
江念柔腹中隱隱作痛,只覺得渾身的血留了一大半,心頭也空了一半,空落落的說不出難受,好似整個人只餘下乾乾的一個身軀。她吃力的轉了轉頭,一言不出卻已是不動聲色的把屋裡的人全都打量了一遍。
林嬤嬤在宮裡帶了半輩子,最會察言觀色,瞧了眼她那神色,哪裡不知道她在找誰。她轉頭看了看左右,讓幾個宮人都退開去了,這才彎腰低聲道:“王爺為了您,特特跑去西苑找陛下哭了一通呢。回來後連飯都沒吃就在床邊守著了,等到晚上,見您沒醒,怕打擾您休息,這才退了出去。”
江念柔心中本就有些難受,聽到這裡忍不住冷笑了一聲:“哈,好個怕打擾!”她那包含怒氣的話一字一句的從牙縫裡蹦了出來,字字皆是恨,句句皆是怨,“嬤嬤何苦給我留面子?他恐又是去後院尋那些小道士鬼混了吧……”她到底是好人家出身,那些骯髒的事入不得眼也說不出口,未說完就已經咬住了話根。
這麼一個男人,才失了未長成的孩子,嫡妻尚在病榻上昏沉未醒,竟然還能毫無壓力的去尋歡作樂。
江念柔念及自身的委屈,只覺得好似一柄尖刀剮在心尖,雪白的刀刃直直而入,鮮血淋漓的出來,血肉模糊。她既痛且恨,再無往日隱忍,一雙眼睛都氣紅了,不禁抱著被子哭道:“我這都是為了誰,他,他竟是這般的沒有心肝!”
林嬤嬤知道她的心事,心裡多少有些嘀咕:這景王妃自來心高氣傲,讀史時最喜歡武后一節,旁的沒學會,野心和狠心倒也學了個三分。這回能下這般狠心,固有幾分是為了王爺,但實際上還不是為了她自己——皇帝最是迷信,真要是生下個天生不缺的孩子,她這景王妃的位置還要不要了?
然而,林嬤嬤心裡那般想著,口上卻還是要依依勸道:“王妃您為王爺做的事,他都記在心裡呢。奴才伺候王妃也有些日子了,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您現下最要緊的是養好身子,日後才好為王爺生個世子。男人嘛,都是喜歡玩樂,等有了孩子,知道冷暖了,他也就定了心了。”說罷又抬手給江念柔擦淚,“您現下可不能哭,身子要緊。這四物湯是新煎好的,還熱著呢,您趁著空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