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得厲害,年輕的精力、體力、思維能力與活力都得不到充分的調節。彷彿跟世界跟社會跟人失去了聯絡似的。而且,人也跟一臺機器一樣,長時間的停止運轉是會生鏽的。
我想,等我找到一間適合自已的房間把自已迎風頓下來之後,心裡便象真正有了家似的踏實了許多。
第一天去房屋中介所,是星期一。星期一門是鎖著的。房介所的人騰出星期一來休息。無處可去,只得回學校雪晴那兒。雪晴將她的寢室騰出來讓給我。雪晴的男友歡喜得直撓後腦勺子。傻瓜也看出來他為什麼那麼高興。這小子,機會來了。
我第二天又去了。接待我的是一個面相和善看起來也非常熱情的中年女人,年齡大約四十五六歲上下。在我的觀念裡,四十五六歲通常被看作是一條定義或概念,它表面上是代表著“該是到了退出人生舞臺的年紀”了。在中國的許多個城市裡,四十五六歲的女人早就退休了。四十五六歲就退休,女人們當然不服,讀書、生孩子、照看孩子的事兒總算盼到個頭兒來好好為自已的工作著想、表現一下或全力顯示一下自已的能力,可是,人生的舞臺就再也沒有自已的地兒了。這個年紀,實際上是被人肯定為生理或心理都在走向另一種階段性的人。邁進在這種階段裡的,天真不再被人原諒,能夠原諒的只有逐日干枯的青春歲月。早上的太陽已不適合三十歲的人用來抒發浪漫情懷了。但有時候我又覺得她沒有這麼老,總之我拿不準她的年齡具體是多少,她的年齡似乎在隨著我的心情或她的心情而隨時改變著。如今的女人,只要捨得在外貌上肯去花大把大把的金錢,多少是能購買得到一點青春的,“物有所值”!這樣的女人多如牛毛,這算不上罪過,男人們也舉雙手贊成,他們相信女人是為著他們才會這樣的。但是誰要當著一個女人的面問她的年齡就他媽的是件愚蠢的事兒。我還不夠愚蠢。我從來就不大愛問別人的事,這不是因為態度的冷默,而是出於對他人的尊重,也是對文明保持著一種肅然起敬的姿態吧!
中年女人拿出一大堆的房屋門牌號碼讓我挑選,並討好的向我一一介紹房屋的大小、結構、所處的地點等。結果,我一間也沒有看中。
我想要個一室一廳的。這比較省錢。我朝太陽曬得最厲害的那個正在修補馬路的民工群及工地說:中介所的女人自感到她的殷勤有點受到泯滅,於是訕訕地笑著對我說,你這小夥子可真是有點怪,好多來租房的人不是嫌房租貴了就是嫌房子小了……
“呵呵,只有我嫌房子大了,是吧?!可是,兩室兩廳就一個人住就未免有些浪費了。”我接過房介所女人的話,不惱不怒,也不含厭煩,一臉地不好不壞的笑意。
“也是,也是……難得有小夥子象你這樣節省的精神。”中介所的女人恭維道。
“您過獎了,談不上精神。精神早弄丟了呢,我不過是突然受到了啟發才這麼決定的”,我抬起手來順勢指向附近正在露天工地上修建的民工及簡陋的棚屋,說,“您看,精神都被集中在這些外來打工者的身上了。”我說這話時,有些動情了,也動容了,我想再說點什麼,突然就說不下去了。剛才來房介所時由那片工地路過時,看到他們青銅色的背脊被太陽曬得炸裂的細縫裡,垮出一灘子黑汗來。我心裡有股難受,我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加快步伐從他們的睡棚邊穿過來的。走過之後,我自嘲自已的心太軟。因為我家貧窮過,我憎恨貧窮。因為這個原因,我甚至從不扔給街道兩旁排成隊的乞丐一個鋼崩兒。
我現在怎麼就容易心軟容易產生同情呢?我一時鬧不明白。後來我就我的這個心理上的變化認真的反思過,產生同情之心的人,也是要建立在物質基礎之上的。處於貧窮中的人,拿什麼來同情別人?!
房介所的這個女人一直都和和氣氣,並沒有因為她的一番好耐性在我面前白費而不快的。這是經濟社會下的經濟把人的脾氣改造的結果。
我也客客氣氣的說了感謝她的話,並把手機號碼留給她,說倘若有適合我所需的房間的話,請再通知我。然後出門。
剛走出房介所十來步遠,手機響了。
雪晴打來的:“洛科,那個女人找到你了沒有?”
“哪個女的?”我對雪晴的話一時摸不著邊際。
“哦,我昨天忘了告訴你,有個自稱是迎風姐的朋友來找過你了。今天又來了,我看她好象有什麼事兒要跟你講,我問她,但她不說……我告訴她叫她到XX房介所找你。你還在那兒吧?!”
“我還在呢。再過兩分鐘差點兒就不在了。”我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