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回到管家村,只見門前棚已搭就,屍猶未卸。管貽安看見,舌伸的大長,嚇了一個倒退。大門內拴,只得從後門進家。
到了家中,一家人都圍住雷妮勸解。雷妮只是哭個不祝弟兄兩個急商量用銀錢打點的話,爭乃事無頭緒,心沒主張,不知從何處下手。正在慌張,只聽得喝道傳呼之聲,管貽安早身上抖擻起來,說道:“哥,你是有前程的人——”管貽謀道:“我出去迎接官府,你也要照料跟隨衙役。有事沒事,只在這一會兒。”管貽謀急緊跑出,雷妮一發放起聲來。管貽安叫哄在大後園裡勸他,管貽謀婦人魯氏塞在雷妮懷裡十兩銀,雷妮也掏出來撒了。一起女人扯向後園去訖。
單講邊公坐在棚下,管宅送出茶來。邊公呷了一口,離了公座,到屍旁上下端相了一會,吩咐卸屍。仵作不敢怠慢,卸下屍來。刑房書辦將屍格冊子展在公案,單候仵作報傷。仵作報了頭面無傷,項上繩痕八字不交,委系自縊身死。邊公用硃筆注在屍格,吩咐解衣詳驗。仵作報道:“屍身懷抱一紙,上有字跡。”邊公取來一看,乃是一張草紙,上面寫道:具稟人劉春榮,系周家口人,年六十九歲。因子狗吢同媳雷氏貧乏出外,為土豪管九霸佔。身來找尋,已經兩月,不容見面,且欺身年老,屢行打罵。身出無奈,縊死伊門,叩乞仁天大老爺伸理窮冤,泉下唸佛。
邊公看完,眉豎目睜,說道:“傳管九到案!”仵作一面另報周身別無致命傷痕,邊公照屍格注完。
只見衙役扯管九跪在棚下。邊公問道:“你是管九麼?”
管貽安道:“儒童是行九,名子叫管貽安。”邊公道:“掌嘴!什麼儒童,胡稱亂道。”左右照管貽安驕傲之臉、放肆之嘴,打了十個“右傳之八章”,直打的外科要治痄腮,內科要治牙疳,好痛快人也。邊公道:“這是死屍告你的狀子,自己念去。”
門役轉遞與管貽安。念未完時,早已魂飛天外,聲聲道:“俱是慌言,並無一字是實。”
邊公吩咐:“傳雷氏到案。”左右一聲喊道:“傳雷氏!”
管貽謀慌了,緊到家中,見了雷妮,說道:“好奶奶!只要你說好話,不中說的休要說。”管家婦人一齊說道:“一向不曾錯待你,只要你的良心,休血口噴人。”雷妮哭道:“您家有良心,俺公公也不得吊死在您門樓上。”雷妮到了棚下跪倒。
邊公一看,淚痕洗面,猶如桃花春雨;哭聲訴冤,乃是鶯啼嬌音。問道:“你就是雷氏麼?”雷妮道:“是。”邊公道:“這死的是你公公麼?”雷妮哭道:“是。”邊公道:“你的男人呢?”雷氏指管貽安道:“不知他支使的何處去了。”管貽安道:“河北討債去,三兩日就回來了。”邊公問道:“你為何留戀良人家女子,釀出這人命呢?”管貽安道:“俱是城內譚紹聞包攬,與小人毫無干涉。”邊公道:“劉春榮縊死是你的門樓,抱的冤狀是你的名子,雷氏又自你家叫出來,你還敢攀扯無辜麼?可恨你這個惡少,只知倚勢漁色,卻不知犯了因奸致命之律。”因吩咐左右道:“將管九上了銬鎖,押赴城內,收入監獄。再撥一輛車撈雷氏進城,叫薛窩窩領去,晚堂候審。
劉春榮棺木殮訖,明日當堂領價。”管貽安喊道:“冤屈!冤屈!正主兒是譚紹聞包攬,為何叫小的替他受王法呢?冤屈!”
邊公早已立起身來,左右同聲傳喝,轎伕早已抬轎伺候。邊公坐在肩輿,軍皂前喝、衙役後擁而去。
一路上心中打算:我在先人齒錄上依稀記得,開封保舉的是一位姓譚的,這個譚紹聞莫非是年伯後裔?但宗宗匪案,都有此人腳蹤,定然是個不安本分、恣意嫖賭的後生。但劉春榮這宗命案,罪名太重,若聽任管貽安的攀扯,—一引繩批根,將來便成瓜藤大獄,怎生是妥?不如就事論事,單著管九兒一人承抵,真贓實犯,叫他一人有罪一人當,久後好細細追查譚紹聞的實落。進了本署,向書架上取出保舉孝謙的齒錄一看,紹聞果系譚孝移之子,主意遂定。
坐了晚堂,審理管貽安因奸逼命大案。壯頭帶了管九,薛窩窩領定雷妮到案,逐一盤問。管貽安只是要攀扯譚紹聞,邊公那裡肯依,打了一番嘴,仍然胡扯亂撈。邊公要動夾刑,管九見官長髮怒,少不的將劉狗吢夫妻逃荒,見雷妮生心,僱覓在家,不容劉春榮見面,劉春榮寫招帖。自縊身死,—一供明。
招房飛筆寫了口供。邊公閱了,發令管九畫了招。又摘了雷氏口供,句句與管九口供相符。吩咐薛窩窩領去,追狗吢到案,領去夫妻團圓,仍回原籍。將管九收監。這管九富厚之家,入了囹圄,真正是財神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