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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部分

榜用不的,就是什麼科舉人也用不的,都是些半截子功名,不滿人意的前程。總而言之,上頭抬頭頂格,須寫得‘賜進士’三個字,下邊年傢什麼眷弟,才押得穩。這話原有所本:我嘗聽前輩人說,有一位老先生由孝廉做到太守。晚年林下時,有人送屏幛的,要請這位先生的銜,老先生斷斷不肯。子弟問其故,老先生道:‘我讀書一場,未博春官一第,為終身之憾。屏幛上落款,只寫得誥授中憲大夫,這賜進士出身五個字白不得寫。我何必以我心抱歉之處,為他人借光之端?’此雖是這位老先生謙光,亦可見舉人、副榜、選拔、歲薦的功名,只可列與賀之班,不可擅撰文之位。若是秀才,不是每況愈下麼?”蘇霖臣道:“依我說,有一個人落的款,寫上婁潛老,豈不是一事而三善備麼?第一件,賜進士出身;第二件,現做濟寧刺史,可以寫奉直大夫;第三件,與孝移公舊稱莫逆,這個款,豈不是有情有緒?”張類村道:“很好,就是他。”

說話中間,珍錯雜陳,酒餚互勸,席已終局。二公各承允而去。

到衚衕小南院門口,張類村道:“我進去抱出小犬,大家看看。”蘇霖臣、譚紹聞門外等著。須臾,廚嫗抱出一個豐面明眸的相公,望見二人,就跳著笑。蘇霖臣接過來抱了,說道:“真正杜工部詩上所說,徐卿麒麟子也。”張類村道:“怕尿在蘇二叔身上。”急令接過去,早已紫蘇葉泡上童便半盞,兀自喜笑不祝蘇霖臣代為歡喜。

廚嫗抱的進去,三人同至衚衕口作別。張類村與譚紹聞復回至小南院門口,紹聞回家。張類村依舊進小南院,直待日夕,方才回家。

此回單言類村、霖臣自道文字不堪入大雅之目,乃是虛中集益之道。有詩讚曰:片長薄技且漫誇,淬礪還需各到家;海內從來多巨眼,莫叫人笑井中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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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回 錦屏風辦理文靖祠 慶賀禮排滿蕭牆街

日月迅速,光陰駒隙。自幼至老,猶雲轉瞬之易,由朔逮望,何止彈指之疾。紹聞慶賀之事,計議部署尚未周匝,早已初十日了。這張類村代浼程嵩淑作屏文,已經脫稿。蘇霖臣寫泥金,正思吮毫。都在封丘門內李文靖公祠內辦理。紹聞即將濟寧帶回緞子,揀了大紅顏色,叫針工照屏裁幅,分為十二。

蘇霖臣界了格式,算了數目,將泥金寫成。果爾文擬班馬,毫無應酬之氣;字摹鐘王,並乏肥膩之形。這是單候臨期往送的,自不待言。

單說滿相公心中有搭棚一事,前五日到譚宅。那杉木長杆、薴麻細繩等粗笨物料一齊運到。並帶的盛宅照燈、看燈、堂毯、堂簾、搭椅、圍桌、古玩、法物,俱是一家不煩二主的。紹聞又將濟寧未售之綢綾,取出來綁結綵球。整整的三天工夫,把譚宅打扮的如錦屋繡窩一般。門前一座戲臺,布欄干,錦牌坊,懸掛奇巧幛幔,排列蔥翠盆景。這未演戲之日,來看的人,已轟轟鬧鬧不休了。

本街馮健到姚杏庵鋪內,商量出一樁事體來。姚杏庵道:“譚宅這宗大喜,我們一街上人,都是沾光的。但戲是堂戲,伺候席面,把街心戲臺閃空了。本街老老喲喲以及堂眷,看見這樣花彩臺子,卻沒戲看,只聽院裡鑼鼓笙管,未免有些索然減興。我們何不公送一班戲在臺上唱?盛宅昆班專在廳前扮演,豈不是互濟其美,各擅其妙?”馮健道:“咱先商量那個班子哩。”姚杏庵道:“繡雲班何如?”馮健道:“繡雲班如何肯給咱唱哩。那是走各大衙門的,非海參河魴席不吃。咱蕭牆街先管不起一頓飯。況且老爺們一個小賞封,就抵民間一臺戲的價錢,那繡雲班還會眼裡有人麼?”姚杏庵道:“正旦、貼旦委的好看。咱商量個眾擎易舉,合街上多鬥幾吊錢,趁譚宅這樁喜事,唱三天,咱大家喂喂眼,也是好的。”馮健道:“那兩個旦腳兒,都是內書房吃過酒的,那眼內並沒有本城紳衿,何況咱這平民。猶之京城戲旦,開口便是王府,眼裡那的還有官哩。咱不過只尋一班俗戲,熱鬧熱鬧就是。”二人哈哈大笑起來。

因此又想了民間一個戲班,叫做梆鑼卷。戲旦是鄉間有名的,叫做鵓鴿蛋。二人來與紹聞商議,紹聞道:“高鄰盛情,感謝不荊但舍下已有了一班,尚恐照顧不到。若兩班,實實周章不來。”姚杏庵道:“俺兩個在鋪內,已酌度明白了。一個班子廳前唱,閃下街心沒戲,豈不空了街坊?太太榮壽,俺們情願盡這一點窮心,只用現成臺子,其餘一切飯食戲錢,燈油蠟燭,府上只如不知曉一般。”馮健道:“譚相公若不受這戲,我就要寫一張狀,告相公舍近就遠坑殺街坊事。”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