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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部分

但凡富厚子弟下了路,便是光棍的財神爺開口笑了;若一旦棄邪歸正,便斷了光棍們的血脈。所以譚紹聞讀了半年書,夏逢若竟是師婆子沒了神,趕腳的沒了驢兒。況且自趙大鬍子扳了一場官司,也耗費了幾十兩。後來自己輸了些,家中吃了些,那鄧三變一宗銀子,本是無源之水,也漸到了其涸也地位。

一日,小貂鼠、白鴿嘴、細皮鰱齊集於夏逢若家,沒蛇可弄。四個圍住一張桌子,一注一文錢,閒擲色盆,以消白晝。

忽然珍珠串同烏龜到了。原來珍珠串的烏龜,在朱仙鎮撒了一個酒瘋,街坊都要打他,因此到夏逢若家躲事。四個見了珍珠串,都起身去搬行李、拴牲口。珍珠串道:“您四個幹您的正經事,左右叫他慢慢收拾罷。”夏逢若笑道:“不成賭,滿場中不夠四十文,俺們在此解心焦哩。”因問珍珠串道:“何以不在賁浩波家?”珍珠串道:“俺家他吃幾盅燒刀子,便撒起野來,惹下街坊,安身不牢。”細皮鰱道:“天已晌午,咱趁珍大姐來,咱們鬥個分貲買點東西,一來與珍大姐接風,二來就算咱吃個平和酒。何如?”這個向腰間一摸,摸出十文,那個把瓶口一傾,傾出九個,眾人共湊了四十多文。貂鼠皮道:“這夠買個什麼東西?酒是賒不來的,除買兩條狗腿就沒了。”

珍珠串笑道:“我不吃那東西。”即叫烏龜向褡褳中取出三百錢,交與細皮鰱街上置買。白鴿嘴道:“怎好叨欠你的?”貂鼠皮道:“白鴿嘴,你想改你的大號麼?”白鴿嘴道:“我遇見你老貂,要連皮帶毛都吃。”夏逢若道:“細皮鰱,你快往水裡鑽罷,看白鴿嘴等著你。”細皮鰱道:“兔兒絲,只怕你也頂不住這張白嘴。”大家轟然一笑,各去置買酒肉去。

不多一時,酒肉一齊拿到,卻不見了珍珠串。少時,自後而出,細皮鰱道:“珍大姐,你往那的去了?”珍珠串道:“我前一番在此攪擾,豈有不到後邊謝謝的道理。”貂鼠皮道:“人不親行親,只怕是後邊有人領教哩。”夏逢若道:“胡說起來了。”白鴿嘴道:“你輸的沒了錢,不幹這事,你會做啥?只怕再遲幾年,連這事還不能幹哩。”大家又是轟然。夏逢若道:“院子皮薄,若聽見了,要罵你哩。”貂鼠皮笑道:“咱把熟食撕開罷,我委實的飢了。”夏逢若道:“幾年沒吃飯?”

貂鼠皮道:“實不相瞞,我與人家說了一宗媒,掙了一千多錢。運氣低了,一場輸的淨光,剩下十二文,氣的我昨日一天沒吃飯。”白鴿嘴道:“如今奇事極多,賭博人有了氣性,日頭就該從西出來。”須臾,將熟食撕了五六大盤,烏龜把酒燙熱,連男帶女,六個人共桌。珍珠串略動箸兒,這幾個一場好嚼也。

珍珠串看見一起窮幫閒,明知沒油水,說道:“我困了,我去小奶奶床上躺躺去。”貂鼠皮道:“‘二仙傳道’去罷!”珍珠串瞅了一眼,笑的去訖。

夏逢若道:“倒了灶!遭了瘟!像是搬家時候,沒看個移徙的好日子。自從搬到這裡,眼見得是個好營運,幾家子小憨瓜,卻也還上手。偏偏楊三瞎子把管九打了,那管小九雖說當下和處,其實他何嘗受過這沒趣?”如今也不來。鮑旭回他本縣裡,一塊好羊肉,也不知便宜那一夥子狗。賁浩波或者這兩日就上來,只是他賭的不釅。譚紹聞如今又重新上了學,改邪歸正,竟不來丟個腳蹤。我又運氣低,放頭錢都會飛,自己賭又會輸。這小串兒,不是他避事,還請不來哩。如今家中過活也窄狹,又不肯放的珍珠串走。怎的生法弄幾把手來,再生法弄幾串錢,抽些頭錢,大家好花消費用。您認的人多,難說偌大一個省城,再沒了新上任的小憨瓜麼?”貂鼠皮道:“有,有,有。南馬道有個新發財主,叫鄒有成,新買了幾頃地,山貨街有幾分生意。聽說他兒子偷賭偷嫖。這一差叫白鴿嘴去,他住的近,叫他勾引去。”白鴿嘴道:“那不中,早已張大宅罩住了。”夏逢若道:“誰呀?”白鴿嘴道:“老沒麼。”夏逢若道:“老沒?”白鴿嘴道:“沒星秤——張繩祖。”夏逢若道:“這老腳貨是皮罩籬,連半寸長的蝦米,也是不放過的。”

白鴿嘴道:“聽說周橋頭孫宅二相公,是個好賭家。”夏逢若道:“騎著駱駝耍門扇,那是大馬金刀哩,每日上外州外縣,一場輸贏講一二千兩。咱這小砂鍋,也煮不下那九斤重的鱉。”

細皮鰱道:“觀音堂門前田家過繼的兒田承宗。他伯沒兒,得了這份肥產業,每日腰中裝幾十兩,揹著鼓尋捶,何不把他勾引來?”貂鼠皮道:“呸!你還不知道哩,昨日他族間請了訟師,又在新上任的邊老爺手裡遞下狀了,又爭繼哩。他如今也請人作呈狀,他如何顧著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