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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部分

察公端的觀出來了、察出來了,向架抽取一本兒,遞與簣初道:“我正要把這要緊的交與侄兒。”簣初接住,攤在案上,只見簽上寫著《靈寶遺編》四個字,不甚解其所以。道臺道:“這是這一門的老爺,在靈寶做官的遺稿。”簣初道:“聽說我爺爺,前二十年外,曾到江南上墳,怎的不曾帶回這本書。”道臺道:“彼一時,原是下書請修家譜,這遺稿還未曾見。你爺爺到丹徒,是嘉靖元年,這是嘉靖三年才刻的。你看序文上年月,就知道了。”忽的家人稟道:“本府楊大老爺拜會。”道臺道:“侄兒你且看書,待我會客回來再講。”

觀察到桐蔭閣會客。也不知說的什麼漕運驛站的公務,遲了一時回來。只見簣初看《靈寶遺編》,臉上似有淚痕方拭乾的模樣,暗歎道:“好孩子,我靈寶公有了好後代。”簣初道:“這書上似有缺文,旁註雲缺幾字,是何緣故?”道臺道:“這本書咱家初不知道,老爺們不曾傳說。是一個親戚,原是一箇舊家,子孫們把家業廢了,藏書甚多都稱斤賣了,我自幼聽說過。這是你爺爺上墳去後一二年,這家親戚一發窮了,推了一小車雜書,要賣與咱家,只要兩千大錢。我念親戚之情,與了四兩紋銀,兩口袋大米,他推回去度日。把書放在大廳當門,一樣一樣細檢,不是《禮記》少了《檀弓》,就是《周禮》少了《春官》。內中卻有兩宗要緊的,一宗是他家少宗伯的奏疏稿,一宗是咱家這靈寶公詩文稿,合幾樣兒為一本。這本書本沒有名子,像是他家一位前輩爺抄的咱家靈寶公的。翻閱時見末了一個圖書,印色極好,紅豔不減,卻是靈寶公的名諱,又疑是靈寶公的手稿,但不知怎的流落他家。內中有《送舅氏岫片牕公之任粵西》詩,因此遍訪親故,以及鄉前輩,的的確確,才知曉靈寶公是龔岫牕先生親外甥,其為我家遺文無疑。但此冊蟲蛀屋漏略而不全,發刻時,缺者不敢添,少半篇者不肯佚,又不敢補。彼時靈寶公又不曾著個書名,因此題簽日《靈寶遺編》。侄兒是靈寶公的嫡派,所以今日交與你。我明日即傳刻字匠來衙門來,照樣兒再刻一付板交與你。祖宗詩文,在旁人視之,不過行雲流水,我們後輩視之,吉光片羽,皆金玉珠貝。侄兒你來我跟前來——”簣初果然走近身邊,道臺將十四歲的肩臂一連拍了幾拍,說:“好孩子,這擔兒重著哩!”

簣初道:“那架上別的是什麼書?”道臺道:“我有一宗官事出去辦一辦,叫人送點心送茶來伺候侄兒。你不妨狼藉几案,那書由你看,任你揀。你要那一部,那一部就是你的。”

簣初道:“伯大人不看麼外觀察道:“天下好書與天下好書人共之,何況你是自己子侄。”簣初道:“別的哥弟們不看?”

觀察道:“南京是發書地方,這河南書鋪子的書俱是南京來的。我南邊買書便宜,況且我手頭寬綽。你是愛書的人,錢少不能買,這是好子弟的對人說不出來的一宗苦。”話未畢,小僮送上點心來,大人與簣初同吃。又吃了一杯茶,說:“是你願意要的書,就放在桌面上。我回來,就著人隨定你送的去。這不是說‘寶劍贈烈士’正是‘萬卷藏書宜子孫’,只要你報一個‘十年樹木長風煙’。”

觀察進內宅,要換公服,出署見藩桌,商度一宗政務。內太太道:“方才這個侄子,怎的與東院三老爺家瀛相公一個樣兒?只是口語不同。若不是說話時,並分別不出來。怪道手下個個都說是雙生兒。”觀察笑道:“昔日長沙王隔了十世,被劫墓賊劫開墓,將寶物偷個罄荊後來劫墓的在街頭遇見他子孫,說是長沙王拿他,躲避喊叫,被人拿獲。這才知道祖孫十世竟有一樣的面貌。如今這兩個侄兒,雖分鴻臚、宜賓兩派,畢竟一脈相承,所以一個模樣。如今南邊瀛升侄兒,是咱家一個好樣的。這祥符簣初侄兒,也是咱家出色的。我前十天點名時,早已看兩個是一樣兒,心下就很喜歡。及看他的文字,雖說很嫩,口氣卻是大成之器。即命廚下備飯,我拜客回來,就在書房與他同吃。”

道臺出衙,不過一個時辰,依舊回署。脫去公服,到了書房,即便問道:腎桌上是你揀的書?”簣初道:“只是《五經》《左傳》《周禮》《通鑑綱目》,別的詩稿文集,侄子一時還顧不著。”觀察道:“幼學只此便足,勿庸他及。”即叫門上:“傳四名轎伕,把喬師爺坐的二人轎子,準備伺候;把衣箱扛架,準備裝書,不用罩子。吃過午飯,叫個能幹差頭,跟的送去。”

頃刻,抹桌捧的飯來,甚是儉潔。伯侄用完午飯,便叫差頭進來。這進來的差頭,正是新點的夏鼎。原來夏鼎前日往拿邪教,在二十名幹役之中。這個物件眼前見識敏捷,口頭言語甜軟,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