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為了要學周家的東西。我學藝不精,日後練起損派的功夫來,少不了遇見不懂的東西,到時候,問安準是不行的,他很容易就能猜到我在做什麼,接著就一定會先把我的武功統統廢了,阻止我練下去。如果問哥哥,他也總有不在的時候,更何況,他還得躲著,不能叫人發現,總歸是個不方便。現在我叫周誓中教我,將來可以編些理由問他不懂的句子和招式,而且半夜出來練功被人發現了,我還能找藉口說我練的是周家功夫。
這個法子一箭雙鵰,是我想了幾天的成果。終於藉著今天的由頭實現了。
周誓中也不是正兒八經的教我,興許他自己就沒有正兒八經的學過。這樣想來,他跟昔日的顧青衣也真是般配,兩人都是出身名門衣食無憂,有父親兄長撐著腰,不學無術。
我真是替我們兩人同時臉紅。
周誓中隨便挽了幾個劍花,接著就把劍扔到我手裡:你練一遍。
我掂量掂量,說:你的劍很好。
周誓中道:嗯。送給你了。
我問:為什麼?
周誓中:你覺著它好,就送給你唄。日後,你跟著我學東西,自然要有柄劍。
我接著問:這把劍得多少銀子?
周誓中:你這麼一提,我記起來了。我當初買劍用的銀子,一文不落的在你的月銀里扣出來。
他當真能摳死。
我:你再把剛才的招式來一遍,我沒看清。
周誓中:那就是最慢的了,你還得怎麼著?
我把他腰上掛著的劍鞘拔過來,把劍插進去,然後往自己門前一坐,瀟灑的說:不練了。
周誓中高興的誇獎我:有為師的風采!
他說完,也跟著我並肩坐在地上。
我道:不是我不學,是你沒耐心。哪有那麼教人學劍術的,太快了些。
周誓中驚訝的望著我:你剛才說我招式快,難不成不是玩笑話?你當真沒看清?
我誠實的點點頭。
周誓中不說話了,皺眉望著我。
我有些猶豫,但還是問出來:真正的教人練武,都是這種速度嗎?
周誓中點點頭。
我慢慢站起來,對他說:我困了。我去睡了。
事實上,我並不困,我也不想去睡。
當初在山莊裡,我看著父親教師兄弟們練武的時候,速度比這要快的多,是以我從來看不懂,也就乾脆不學。但是我以為,父親跟師兄們都是習武之人,都是有底子的,他們學的快教的快,很正常。我不一樣,我沒有底子,看不懂也沒什麼。
後來,決戰看我實在一招一式都不會,也實在過於沒用。他說:
萬一我不在你身邊,你不能自保,那豈不麻煩了?
我十分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決戰接著就說:你起來,我教你。
我頂嘴:你師父都教不了我,你行嗎?
決戰從來也沒有順著我的時候,他既然決定了,當即就把我提起來,自己的劍放到我手裡,開始教我。
決戰的性情,在我所見過的、聽說過的所有人裡,是最沒有耐心、最冷漠、最猜不透的一個。但是越是這樣的性情,越是適合處理棘手的事。是以父親總是把最麻煩最難處理的任務交給決戰。我每回見他對手下交代事情,都很簡略,基本上,就是兩種情況。
第一種,是他乾脆的說:處理了。
第二種,是他沉吟了片刻,乾脆的說:你們先放著。我去一趟。
除此以外,他簡直連一個字都不願意多說。
但他就是對教我練武功十分有耐心。他練武的時候,晃得我眼花,什麼都看不清。但是他教我的時候,一招一式都拆開來,反覆的講,反覆的教,絕沒有我學不會的可能。每一個我會的招式,開始的時候,都是決戰手把手的教會我的。
是以,我再也不願意練自家功夫。
每一次出招,我都覺得好像他站在我身後,他的手覆著我的手。
我以為每一個人,開始學武的時候,教他的人都會像決戰教我一樣,挽一個劍花都恨不得用上一個上午。
我此時想的是,決戰究竟是多麼想得到戰門主上的位置,才會在當初,耗費了那麼多的精力和耐心,去贏得我和爹爹的信任。我真的不能明白,一點兒都想不清楚。說到底,他對我那麼好,也不過是因了我顧家大小姐的身份。
十幾年,整整十幾年。
為了一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