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發現裡面原來是個飛糖人。男子左側平鍋裡熬著金黃色糖漿,右手拿著竹籤,在鍋裡挑了糖漿,兩手把住竹籤飛速晃動,不一會兒就做出一對糖人兒。糖人兒正應了七夕之景,描是牛郎挑擔疾追飛昇織女畫面。
人群暴發出陣陣喝采,男子將糖人往旁邊一插,笑著拱手:“在下承蒙鄉親平日捧場,才賺了幾兩餬口銀。今日我所做糖人皆分文不取,大家以尾字聯詩,誰家詩句無人能接,便算勝出,攤上糖人請隨意挑。”
眾人一聽更是歡快,立刻有人爭先念出了第一句:“年年七夕今又至”,一名女子緊接道:“至清至明月中時”,一位男子被身邊害羞不肯張口女子推搡著,也忙接了口:“時不我待追韶華”。
畫眉幾次錯過機會,這次只等男子尾音一落便接了上去:“華屏影綽風捲簾”。
畫眉左側一名男子急道:“簾……簾……簾卷西風……”眾人轟然大笑。
糖人老闆笑道:“這位小姐壓是捲簾,這位公子接簾卷西風,這樣翻回去說可不算,何況您還未接全哪。嗯,這位小姐,請隨意挑一枚糖人。”
畫眉在大家喝彩聲中走上前去,挑了中年男子方才剛剛做好那枚牛郎追妻,握在手裡喜滋滋地走了。
再往前不遠,有十幾名女子圍了一圈在做穿針乞巧遊戲,組織遊戲是京城著名湘南繡莊招牌繡娘,她笑著告訴眾人,每輪遊戲中,手最巧者可得湘南繡莊繡品一副。
畫眉偏了頭去看身旁一名女子手上針線,發現銀針針眼做得極小,絲線卻是絞了三股麻花線。這顯然不是個容易完成任務,然而畫眉被大家爭先恐後情緒感染,忍不住也上前接了一副針線。
針線分發完畢後,一時間人群鴉雀無聲,各人眼睛都定在針眼上,誰都想當第一個穿線成功人。畫眉拿著線頭穿了幾次,根本進不了針眼。她想了想,將針線往流蘇手中一塞:“流蘇兒,你先幫我拿著。”
流蘇以為畫眉要請她幫忙,正想凝神穿線,不防畫眉飛快地在自己鬢邊扯了一根頭髮下來,又從流蘇手中拿回絲線,將絲線與髮絲對挽,用髮絲去穿針孔。
頭髮自然比絲線堅韌了不知幾倍,畫眉只試了兩次,便順利地將絲線帶進了針孔。她將髮絲抽出扔掉,笑眯眯地抬起頭來,待將針線遞還給那名繡娘。
繡娘視線早被畫眉吸引過去,見她抬頭,忙上前接過她手中針線,宣佈畫眉為此輪乞巧賽勝出之人。畫眉在眾女羨慕又欽佩目光下挑了一副鴛鴦繡,隨手往袖中一塞,得意非凡地走了。
流蘇舉著糖人,興高采烈地跟在畫眉身後:“小姐,你好厲害,一會兒就贏了兩個場子。”
畫眉拉著流蘇手腕興沖沖地往前擠:“贏啊輸也沒所謂,今日咱們玩開心是最緊要。”
再往前走更是擠得不得了,畫眉差點被人撞翻,她忙拽住身邊一名女子:“這位姑娘,請問前面是什麼,怎麼這樣多人往那裡擠?”
那姑娘笑道:“姑娘莫不是外地人?前面就是月老廟了,這樣日子,眾人自然是要過去拜上一拜。”
畫眉恍然大悟,笑道:“我是被擠糊塗了,竟忘了這個,謝謝你啊。”
那姑娘衝畫眉笑笑,忽然聽見有人喚自己,忙對畫眉道:“不謝,我先走了。”說罷羞紅著臉奔向等在不遠處一名年輕男子去了。
畫眉收回視線,轉頭對流蘇道:“流蘇,咱們也進去湊湊熱鬧,”她發現流蘇並不理她,正看著手裡糖人發呆,不免覺得好笑,在她肩上狠力一拍:“流蘇,莫非你想吃了這糖人?那你吃呀。”
流蘇嚇了一跳,迅速回過神來,忙收了眼中憂色:“小姐,你說什麼?”
畫眉好笑地搖搖頭,一把拉了她往月老廟裡去。廟中人頭攢動,香火嫋嫋不散。流蘇指著一側道:“小姐,他們都在那裡求月老牌。”
“嗯。”畫眉應了一聲便擠上前去,領了一塊紅牌。案後小師傅喜眉善目:“姑娘,給你筆。”
畫眉接過毛筆,正要往牌上寫字,忽然心下一動,側轉頭去。
不遠處姻緣枝旁男女成雙,男子們都唇邊帶笑,從女子手中接過月老牌,伸手將牌掛到樹椏高處。姻緣枝旁人來了又去,畫眉漸而發虛視線忽然定住,睜大了眼看向那個異常熟悉身影。
一身淡雅素衣秦暮楚在姻緣枝旁長身靜立,眼梢一彎,給舒年看自己空空如也手:“怎麼辦,年年,方才那樣一擠,你寫好牌子給擠沒了。”
舒年聞言霎時變了臉色,使勁盯著秦暮楚。
畫眉異常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