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舊覺得心寒,不管是殷三娘還是殷四娘,都是他的親生女兒啊!怎麼就下得去狠手!
而未夏的話,也證實了冉顏的猜想,殷晚晚在去找秦四郎之前,就已經流產了,否則殷聞書不可能認錯人。
案情已經得到突破性的進展,只要看管好人證,再等殷晚晚被打撈出來,加上驗屍所得的證據,這個案子便可告破了。
賣妻求榮、拋妻棄女、為財弒父,這些事情已經屢見不鮮,劉品讓雖然唏噓,卻也因為案子得以水落石出而輕鬆不少。
冉顏也見慣謀殺,可是心中依舊覺得堵悶。
約莫過了一刻,水中才有了動靜,船上的衙役看見殷晚晚被打撈上來,立刻上前去搭手幫忙,幾個人輕而易舉的便將人給拖了上來。
殷晚晚面上鉛華盡去,露出一張泛著青白的面容,此時殷晚晚緊緊閉著眼睛,乍一看上去,與原來的容貌並沒有什麼區別。然而細細辨別之下,才能發現,的確與那溫婉的殷渺渺有些許不同,眉梢眼角微微上翹,五官也似乎比殷渺渺更明麗一些。
晚綠目瞪口呆,秦慕生亦是驚的說不出話來,剎那間,他終於回想起兩年多以前的上元燈節,那個俏皮且大膽的女子。
那日他與一夥酒肉朋友方從畫舫上下來,說笑著往集市裡面走,與他們談論城中幾位美人的喜好,忽而從人群中鑽出一個身著櫻紅色襦裙、面上帶著面具的少女,衝到他面前,張口便問道,“你是哪家郎君?”
張斐輕佻的上下打量她,“小娘子,怎麼連大名鼎鼎的秦家四郎都不認識?”
殷晚晚對他視而不見,一雙黑亮的眼眸直直盯著秦慕生,聽見他的身份,眼睛一彎,笑容璀璨裡迸發出耀眼光彩,令閱女無數的秦慕生也稍稍呆怔了片刻。
少女踮起腳尖,湊到秦慕生的二側,悄悄說道,“我叫殷晚晚!”
吐息如蘭,噴灑在他耳廓,秦慕生身子微微一僵,再欲看她時,殷晚晚已經帶著一串清脆的笑聲,如小貓兒一般鑽入人群,弓著腰在擁擠的攤販之間穿梭。
秦慕生心情忽然更加愉悅,丟下一群人,道,“你們先去玩兒著,我去去就回。”
眾人鬨堂大笑,起鬨大聲恭賀他今晚豔福不淺。
秦慕生卻未有什麼不軌的心思,他再紈絝,也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大男孩,被殷晚晚活潑俏皮所感染,跟著後面追了許久,到了河岸邊時,卻不見了那一襲櫻紅色。
“喂!”
正當他失望之際,卻聞船上一聲呼喚,連忙抬眼看過去。
殷晚晚趴在圍欄邊,雙腿從最下面的圍欄伸出來,櫻紅色的裙裾微微漾開,猶如綻開的一朵花。
她歪著腦袋從圍欄裡探出頭來,略有些嬰兒肥的小臉上笑靨妍妍,右頰上漾開一個甜甜的酒窩,“你就是秦四郎?你跟姐姐她們說的不一樣。”
秦慕生仰頭笑問道,“她們怎麼說我?”
“她們說你是見異思遷,見一個愛一個。”殷晚晚如實答道。
這些話秦慕生聽過不少,平時不以為恥反以為傲,可不止怎麼的,聽見殷晚晚這樣單純的回答,心中竟是有些惱怒和羞愧,哼聲道,“那你又怎麼看出我與她們說的不同?”
殷晚晚想了一會兒,道,“你笑起來就像太陽一樣,我覺得你不是她們說的那樣。”
江風微涼,秦慕生打了個哆嗦,從回憶中回過神來,垂眸看著躺在船板上的女子,眉眼依稀還能辨出當年俏麗的顏色。只是此時此刻,面容蒼白,嘴角不停的溢位鮮血。
秦慕生心底忽然被恐慌和懊悔佔據,那時候,張斐說瞧上了殷渺渺,託他寫一首詩邀約,他想也未想便揮筆寫就,走筆龍蛇,文采斐然。
然而這封信卻以秦慕生的名義送去了殷府,不知怎麼被殷晚晚看了去,因此偷偷的跑去約會地點,張斐只曾遠遠看過殷渺渺一眼,發現殷晚晚之後,便把她誤認,奪其清白。
第七十五章非議
衙役奮力的幫殷晚晚倒水,卻發覺從她口中吐出的全部都是鮮血,連忙掰開她的嘴,不禁驚道,“刺史,她咬舌自盡了。”
從始至終,冉顏都站在不遠處不曾移動,方才殷晚晚的墜河的那一瞬,冉顏就看見她唇角溢位的鮮血,殷晚晚的愛恨都那麼強烈,若真的下定決心要死,又怎麼會給自己留下生機!
她用張斐的鮮血洗清了內心的仇恨,恐怕也得在這平江河裡還了殷渺渺一條命,她才覺得公平,才能瞑目。
冉顏抿著唇,垂眸看著躺在船板上的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