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位嘛,能得還是得了好哇。能夠開業姑且不說,沒學位的話,今後在醫院工作也難哪!聽院長說,我們醫院明年好像也要變成大醫院。新來的醫生全都是博士。到那時,我們這些沒學位的,只能當丑角嘍!〃
植自嘲地說,也舉起杯子大口地喝起來。〃不行啊!我腦袋。。。。。。〃
秋永用酒壺碰碰額頭,趴在櫃檯上了。他那件沉重的舊大衣的後背上,有藥水留下的汙漬。令人目不忍睹。植想:這也就是自己這個臨時醫專出身者的形象。
秋永開始輕輕地打起鼾來。植付完款,一個人走出了這家小菜館。路上行人走得很快,彷彿是被殘留的霓虹燈追趕著似的。
植不能沉醉於酒。他必須考慮的問題很多。首先,對西澤的鬥爭要有一個收場。他清楚地感到了今天在印度咖哩飯館對西澤鬥爭的失敗。儘管掉進了西澤設定的陷阱,可是植的確是由於自己的失誤而阻斷了一個人的生活道路。這個患者百分之九十九不能得救,但還有百分之一得救的可能性。
植保持著醫生的良心。他清楚地認識到自己過失的嚴重性。
但是,植無力將它公佈出來,讓社會予以公斷。植一直在對西澤進行鬥爭。從對西澤的憎惡來看,或許植也應當公佈自己的過失,並揭露西澤殺害安井光子的罪惡。對西澤的憎惡,希望植這樣做。可是,他的自我保護本能又否定了這個方案。
在這種場合,只有超人才能壓制住自我保護本能。當植處在二者擇一的境地時,他明白了自己的弱點。植不是超人。當他明白了這一點時,也就懂得了自己對造成安井事件的西澤的鬥爭,不能再繼續進行下去了。
然而,植對西澤的憎惡,並沒有因此消失。他的心裡湧起了一種更加強烈的慾望,想要尋找其他的逃脫口。
所謂其他的逃脫口,是與要殺死他的煤氣中毒事件有關係的。
他從褲子事件得到了一個推理,即伊津子看見的白衣人是誰?
不過,他未能準確地抓住那個白衣人要殺害自己的動機。假使有動機的話,那就是說那個白衣人和西澤有關係。但是,說西澤和那個白衣人有關係,是不能用一般常識來確定的。如果有關係的話,我必定要查清兩人戴著假面具的關係…植咬著嘴唇想。查清了這一點時,植便會發現制裁西澤的具體方法。
12點前,植回到了上本町的公寓。
胖老闆告訴植有女客人。植沒有將女人帶到公寓來過。
〃什麼樣的人?隨便讓進去,可不好啊!〃
植說道。按伊津子的性格來說,她不會這麼晚的時候在他的公寓等他。不伊津子不可能到公寓之類的地方來。
〃是個年輕的女人,問我植先生的房間在哪兒我隨口一說,她就自己上去了,實在。。。。。。〃
老闆為難似的辯解道。
房間裡煙霧瀰漫,嗆得厲害。等候植的是妙子。
妙子把坐墊當枕頭躺著,一看見植就跳了起來。頭髮蓬亂,眼睛下面發黑,臉色蒼白。植第一次看見妙子的臉如此憔悴。妙子到底遇到了什麼事了呢?
〃這時候來幹什麼?誰告訴你可以隨便進屋的?〃
植把大衣扔在鋪席上,開啟窗戶,坐在了窗臺上。但妙子似乎沒有聽見植的話。她痴呆呆地坐在植的身邊。
〃安井剛才被警察。。。。。。〃
妙子喘著氣說。植輕輕地〃哼哼〃了兩下。西澤已經向警察告發了安井嗎?西澤那張誇耀勝利的臉浮現了出來。植髮洩似的問道:
〃那怎麼啦?〃
〃大夫,西澤科長把安井給告了!〃
〃所以我問你,'那怎麼啦'。那種流氓讓警察抓走是當然的。〃
妙子發瘋似的搖晃著植的膝蓋。她那無精打采的眼睛,像妖魔附體似的睜得大大的。其中流露出一種非常迫切的情緒,這樣的情緒是過去在旅館的床上互相擁抱時也未曾見過的。
〃你迷戀安井吧!〃植愕然。
〃不是。我想開小菜館呀!〃
〃別信口胡說!你是迷戀安井!〃妙子趴在席子上,放聲哭起來。〃我不知道啊!聽說安井被警察抓走的時候,
發生了連我也不知道的事情。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植呆呆地看著妙子。他無數次地抱過妙子,但他給予妙子的只是被偷竊的錢。然而,那個人間渣滓一般的安井,卻給了妙子女人的心嗎?
不知為什麼,植覺得很滑稽,便出聲地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