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在說什麼?我腫麼聽不懂?”
穿荷葉色長裙的小吃貨岔開雙腿,抬起兩隻胳膊,白嫩小手抱住腦瓜,眼睛裡轉圈圈。
知識儲量驚人的黃博士,同樣略顯呆愣,試圖翻譯,但又覺格外晦澀。
“嘿嘿嘿,和尚傻了,和尚傻了。”
神皇方世傑抓了一把瓜子,一副淡定模樣,扭頭看了眼旁邊,眼神明亮的雪姬,一語雙關道:
“你是瞭解他的,豈會做沒準備的事?要知道,當年……”
神皇嚥下話頭,搖頭四下看去,突然有些一肚子八卦,無人可以肆意分享的沮喪。
“這是……佛理?佛之本源,好一個文字遊戲。”
餘杭知府畢竟是讀書人,昔年上榜進士,墨水充足,雖對佛法瞭解不深,但多少能聽懂大概。
見女武夫一臉呆萌,知府解釋道:
“季司辰前頭丟擲這三句,頭、尾是兩邊,名、字是兩邊,背、面也是兩邊;說這些皆無,這是兩邊不立。問佛子還認得否,佛子說是佛法本源,季司辰便反問,既然都說了沒有名字,為何還稱呼它什麼‘本源’?這便是落了痕跡,在佛法上,便是落了下乘……後面那句就是諷刺了。”
原來如此……夜紅翎恍然大悟,雖然並沒有聽懂,但也覺得很厲害。
裴氏雨棚下。
“這是說的什麼意思?”李湘君之前雖信佛,但只是燒香捐錢,對佛法只粗略瞭解。
這會暴露出無知,江南第一才女裴秋葦紅唇抿了抿,細聲細氣說道:
“娘。季司辰這是玩了個文字遊戲,讓佛子吃了個虧。”
這樣嗎……那就好,那就好……李湘君露出微笑,感慨道:
“方才誰說季司辰不懂佛法?能給那了塵和尚問住,還不算懂?”
道門,以及書院的一眾修行者同樣精神一震,有人更是安耐不住,低聲叫好。
“竟然真的問住了?”
秦樂遊瞪大眼睛,作為修行者,他關注點在更深層。
佛門的“佛法”類似道門的心境,本質代表著在一個修行者對“道”的理解層次。
所以,神都城內的雪庭大師,雖只有破九修為,但卻無人敢於小覷。
就是因為大家都知道,雪庭的心境早已達到一個極高的境界,只要去修法力,可以毫無瓶頸地衝破坐井,甚至觀天,衝擊菩薩境。
所以,外人只看個熱鬧,以為是文字遊戲,可事實上,卻代表季平安對道的理解,同樣遠超他的外表。
且能駁斥佛子,說明並非死記硬背,而是融會貫通。
“當年國師到底怎麼教導的他?給欽天監培養出這麼一個怪物?”韓青松也低聲感慨。
旋即望向佛門所在區域,只看到原本氣氛的僧人們全然啞火,彷彿被潑了一盆冷水。
大護院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還有不少僧人陷入思考,顯然在竭力尋找反駁的說辭。
容貌普通,唯獨眼角兩條眉毛低垂的達摩院首座呼吸短暫一窒,眯起了眼睛,看向季平安的眼神已經變了。
咀嚼著季平安方才那番見解,饒是身為首座之一,他仍不免心神震動。
撥動佛珠的手忽然停了,後知後覺,意識到,當日他前往一靜齋的試探,其實根本未曾探出深淺。
“首座,這……”大護院不禁看向他。
“稍安勿躁,佛子自可應對。”長眉法師深深吸了口氣,雖受到驚嚇,但仍舊信心十足。
若是場上真的只是個普通“佛子”,或許還真要被一個星官在佛法上駁倒,可若是一位曾經的“菩薩”,便截然不同。
優勢在我。
……
亭中。
外界的紛紛擾擾沒有打斷二人的交鋒。
季平安在丟擲這番話後,便閉上嘴靜靜等待。
片刻後,低頭思索的佛子才再次抬起頭來,清秀的臉龐上重新浮現出笑容來:
“看來,當日是我小覷了你,那枚佛文你是刻意沒有去拆?想要給我一個誤導,從而在今日丟擲,打個出其不意?”
他自言自語般微笑道:
“想法著實不錯,無怪乎都說星官擅長佈局推演,竟在那一日便已在鋪墊,可惜,你這些些許文字遊戲,還無法令我信服。方才你所指的,無非也便是真如本性,我雖看似落在‘知解’二字上,卻也是為了鬥法觀眾可懂罷了。”
嘴還挺硬……季平安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