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秋葦只好點頭,親自送他離開,並承諾之後有下人將“謝禮”單獨送去一靜齋。
目送人離開,老嬤嬤才擔心地問:“三小姐,這位道長是……”
裴秋葦寬慰道:“放心吧,這位先生可是玄門高人,他說不會有事,便不會,且回去等著吧。”
老嬤嬤頓時鬆了口氣,放下心來。
裴秋葦則深深看了遠去的季平安,以及天邊漸漸浮起的晚霞,有些走神。
……
……
盛夏酷熱,下午的時候河岸的楊柳也病懨懨的。
街上的行人許多都撐著遮陽傘,當許苑雲從一條熱鬧的街巷走出時,她的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
撐著紙傘的右臂袖口衣衫滑落,露出一截白嫩纖細的手臂,她的臉上蒙著面紗,米白色的衣裙隨著邁步,緩緩飄蕩。
烏黑的髮絲紮成髮髻,垂在腦後,抬起頭,循著記憶中的地址,拐入一條街巷。
最終停在了一家綢緞莊外,她遲疑地望著鋪子頂上的那隻牌匾,有些猶豫。
“這位小姐,進來看看?有新進的料子。”
掌櫃的眼力極佳,一眼看出她富人家出身,雖詫異於為何獨自一人前來,但還是熱情地招呼。
許苑雲遲疑地說出幾句暗語,然後看到掌櫃茫然不解的眼神,輕輕搖頭,說了句:
“打擾了。”
便轉身離去,只留下掌櫃的一頭霧水,嘀咕著:
“好好的姑娘怎麼好像腦子不太好。”
殊不知,走遠的許苑雲同樣輕輕嘆了口氣,眼底浮現惆悵與感慨,以及一絲絲不可查的輕鬆。
與季平安猜想的一般無二,在目睹裴氏變故後,許苑雲頓覺緊迫。思慮再三,決定冒險嘗試接觸御獸宗。
而相比於直接拜山,更好的方式則是接觸御獸宗在餘杭城內的“代理人”。
就如季平安設立暗網,也會佈置“隱官”作為下屬一樣。
可當她循著記憶,來到了這個位置,卻發現此處不再是記憶中的酒樓,而是綢緞鋪,掌櫃也顯然只是凡人,而非宗門的眼線。
“幾百年過去,當初的代理人和佈置的‘接頭地點’想必都已更換了吧。”許苑雲想著。
世上罕有不變的暗號與密碼。
御獸宗這般大勢力,為了保密,必然會頻繁更換接頭地點、方式。
不像季平安,為了解決自己的問題,才會專門設計一套足以跨越時間的啟動手段。
許苑雲搖了搖頭,繼續撐著傘朝記憶中的另外幾處地點趕去,結果無一例外,都早已搬遷。
尋找宗門計劃失敗。
她有些懊喪地從一家首飾店走出來,站在黃昏的街道中央,發現天色已黯,不禁有些沮喪。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想與宗門見面……接下來該如何?
恩,最簡單方式,其實還是透過裴氏的渠道,只要她編造一個理由,求助李湘君,想必以裴氏的地位,絕對有方法聯絡到御獸宗……
但這就涉及到多餘的風險……尤其,裴氏剛出事,朝廷的視線盯得很緊,這也令她心生顧慮……
至於離開餘杭,去御獸宗總部山門,路途並不近,且由頭也不好尋找。
諸多念頭紛亂,許苑雲覺得一陣煩躁。
這時候,忽然一輛馬車緩緩停在身邊。
車簾掀開,露出一張麵皮白淨,隱有淤青的男子臉龐,正是季平安上次偽裝的“孫公子”。
那日,季平安離開後,香凝從船上貨倉找到了被打暈的公子哥,又撿起季平安丟下的外衣,施展“催眠”術法,將這件事遮蔽了下去,未惹人懷疑。
並抹去相關記憶。
孫公子只記得,自己不知道怎麼就摔暈了,腦子昏昏沉沉,像是生了病一樣。
經過休養,今日準備再次前往風月場,去見“香凝”姑娘,結果路上就看到了一名氣質柔弱,令他愛憐的女子佇立於街上。
“這位小姐,可是遇到難事?小生可略盡綿薄之力。”孫公子露出自信迷人的微笑。
許苑雲正煩躁間,猛地看到這一張臉,一陣厭煩,冷淡道:
“無事。”
扭頭便走,結果孫公子的馬車便一直跟著,不住地放垃圾話:
“小姐身邊怎麼沒人陪著?豈不危險?若是給浪蕩子撞見,該如何?不知住在哪家府上,小生送……”
許苑雲愈發煩悶,忽然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