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他所說,神都大賞不是一個人的遊戲。
若非如此,他這段時間,為何要在洛淮竹身上浪費那麼多時間?
如今,洛淮竹的實力暫時達到了一個瓶頸,所以他準備著手,擦一擦王憲等人這些槍。
這就需要一個身份與契機。
而透過這次演武,讓監侯們主動將“教習”的職位遞給他,這樣比較簡單。
氣氛一時沉默下來,良久,徐修容才緩緩吐了口氣,語氣酸溜溜地道:
“真不知道,你哪裡來這麼多心思。不過,有件事你肯定沒算到?”
季平安配合地露出好奇的神色:“什麼事?”
徐修容下頜微抬,笑道:
“雲槐書院清晨便已入城,張夫子進宮面聖,如今書院的演武章程也已定下。”
那群書生啊……季平安眼底浮現些許懷念。
雲槐書院,簡稱“槐院”,乃大週五大宗派之一,其弟子內修一口浩然氣,外修劍法。
這裡的劍與道門飛劍不同,乃是手持的兵器,可御劍飛行。
正所謂“一點浩然氣,千里快哉風”。
相比於頗有“隱士之風”的墨林,以及風氣酷似皇權的御獸宗,槐院書生與大周朝廷的關係更緊密。
門內弟子,與朝廷各地的文人儒林多有交集,其中相當一部分弟子,都曾與現今朝廷官場裡的官員有同窗之誼。
蓋因,槐院不少人,都是科舉不中,或者辭官下野的,胸有抱負的讀書人。
比如某一代院長,昔年便是個屢次科舉失敗,心灰意冷的落魄秀才,轉投槐院修行。
讀書數十載積累,一朝井噴,只一夜之間,便從凡人踏入坐井境界。
至今仍為江湖人津津樂道。
在槐院的修行體系中,心性最為主要。年齡根骨反而不很在意。
許多大修士,都乃半途修行,前半生讀過書,便是後半生修行的養料。
也因此,這方宗派與朝廷更緊密之餘,憤世嫉俗,怒噴朝堂的文人風氣也很重。
季平安配合地反問:“書院演武?”
徐修容點頭,介紹道:
“書院弟子劍法高妙,卻自喻文人風骨,輕易不願動武。所以歷來演武,都是與神都儒林文壇比較詩詞文章,不過我大周文人才子眾多,在這點上倒是不懼,過去許多年來,反而是我們贏多輸少了。”
當然,她沒說的是,大周在這塊佔據了地利人和的便宜。
相比於墨林演武裡,“裁判”的存在感稀薄,槐院演武中,勝負很大程度受到裁判的影響。
畢竟“文無第一”,兩篇詩詞文章擺在這,只要差距不是太大,就有扯皮空間。
加上槐院書生終究是修行者,與其說是文人,更像劍客一些。
他們放著最擅長的劍術不去比,非要頭鐵和朝廷比文采……
多少有些以短擊長。
徐修容笑道:
“陛下已下旨,過兩日神都將舉辦大型文會,神都讀書人與槐院書生切磋詩詞文章,屆時城中熱鬧非常,你倒是可以去逛逛。”
她的語氣很輕鬆。
畢竟這最後一場演武,欽天監和道門無須出手,毫無壓力,只要看戲就行。
“等文會過後,還有一場鹿鳴宴,倒是你要注意的。”徐修容又補充說。
“注意什麼?”
季平安好奇,這是真的好奇。畢竟以他曾經的身份,的確不太知道這些流程上的事情。
徐修容語氣認真:
“鹿鳴宴,名義上乃是陛下為文會優勝者們慶賀的一場宴會,但實際上,屆時,欽天監、道門、槐院、墨林以及御獸宗,五大派都將前往。
“哪些弟子要參加神都大賞,基本這時都已定下,你可以理解為,大賞的一場預演。一般不會有強烈的衝突,只是互相熟悉一番,鹿鳴宴後,便是大賞召開了。”
唔……這樣麼,聽起來倒是有去一趟的必要……季平安思忖著。
二人又隨意交談了幾句,交代了下擔任教習的細節。
徐修容這才起身,告辭離開。
只是拉開院門的瞬間,只聽“哎呦”一聲,撅著屁股聽牆根的沐夭夭一個不慎,摔了個狗啃泥。
黃賀與其餘七八名木院弟子,呼啦一下散開,更遠處,遠遠朝這邊觀望的星官們一鬨而散。
“……”徐修容面無表情,繼而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