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赫然是趙家父子那一艘,當日逃離黑水澤,被指點找到蟹場後,船伕們興奮地下籠,裝了半船。
之後,趙老漢抬手阻止眾人繼續:
“此番逃出生天,又獲得仙師指點,已經是生平大幸,我等切莫太過貪心,否則恐有災殃。”
這話翻譯過來,大意是:
別特麼撈了,差不多得了,有錢賺也得有命花,再耽擱下去給那“龍王”追來,性命休矣!
船伕們深以為然,行船逃出黑水澤,之後卻也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在幾十裡外的縣城碼頭停泊。
確認這距離安全後,開始收購黑水澤出產的大青魚,裝滿了另外半船,又遲遲不見仙師歸來,這才遺憾地返回餘杭。
“爹。咱真不等仙師了?萬一人家串門回來,還肯坐咱的船呢?”趙大牛有些不甘心地說。
趙老漢吧嗒著菸袋杆,瞪了他一眼,罵道:
“真以為仙師那麼多?遇到一次不錯了,還想再遇上?”
趙大牛委屈地嘆了口氣,抬起頭望了下天色,忽然愣了下。
方才,他隱約好像看到天上灰雲中盤膝坐著一道金燦燦的身影,好似一位仙女,但揉了揉眼睛的功夫,卻又看不見了。
……
潛蛟島上,張燈結綵。
伴隨座次之戰結束,聖女夫婿定下,早已準備好的一系列樣子工程擺開。
一棟棟建築上,掛起大紅的婚禮絲帶,島嶼內某座專門空出的院子內,雪姬被操控著一動不動,坐在房間內。
經過沐浴後,面對著等身鏡子,被一群島上侍女圍繞著換上了大紅的衣裳,描眉畫鬢,胭脂撲粉,嘴唇也印上紅色。
灰衣老嫗站在旁邊,頤指氣使,勒令侍女們忙碌,手中捏著那隻人偶。
“婆婆,畫完了。”一名侍女說道。
老嫗走到近前,端詳著眼前的雪姬,不禁心頭一顫。
其本就是顏值不俗,如今勾畫一番,用水粉將雪姬過於蒼白的臉色補了下,便顯得容光煥發了許多。
唯獨沒有半點表情,看著有些缺乏生氣,如同一個大型的手辦。
老嫗笑道:
“姑爺還真是有福氣啊,聖女也是,雖說那彩戲師更勇武,但終歸年邁了些,如今這般也好。
聖女好好想想,晚上就要圓房,總歸認命一些,總比最後鬧得不愉快要好,等姑爺得了教主賞賜,聖女不也跟著與有榮焉?有時候啊,人,就得學會認命。”
說完,她笑著轉身,離開了房間,將房門關上,只剩下雪姬一人對鏡自憐。
……
終於,時間來到了晚上,黑暗籠罩,建築群中卻亮起紅亮的光。
婚宴擺開,以島主為核心的四聖教中高層悉數到達。
當季平安換上了新郎服,走入宴會廳內,那些前幾日,還對他懷有陌生的教徒們一個個熱絡招呼,恭喜聲不絕。
黃巾力士站起身,共同舉杯:
“恭喜,我等兄弟是粗人,全在酒裡。”
說罷,一飲而盡。
桃花庵的尼姑們專注乾飯,看到他過來,堆起笑容:
“還望公子之後多多照拂。”
毒龍居士一身傷,坐在角落裡獨自飲酒,聞言嗤笑一聲,說道:
“好像娶的是你們一樣。”
至於彩戲師,受傷後在休養,島主親自去請,也沒來。
“呵呵,新郎官來了。”目盲道人提著魂燈,笑著說道:
“當日貧道在島外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絕不簡單。如何?我瀾州江湖修士,熱情否?”
季平安掛著淺笑,說道:“人強大後,身邊就都是好人了。”
目盲道人愣了下,訕笑不語。
季平安完美演繹著自己的人設,充分表現出了一個高傲的這讀書人,在這個場合應有的表現。
時間漸漸晚了,潛蛟島主看了眼天色,笑道:
“時辰不早了,來人啊,帶新郎去圓房。有事明日再說。”
周圍發出虛偽的笑聲,季平安笑著起身告辭,在老嫗的引領下,逐步遠離這座熱鬧的樓閣。
沿途都能看到站崗的大澤派弟子或侍女,紛紛躬身口稱:姑爺。
一直到兩人來到一座張燈結綵的院落,遠處的熱鬧聲已經幾乎聽不見了,灰衣老嫗開啟門,請他進來,笑道:
“姑爺,聖女就在裡頭等著。”
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