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的死期。”
當年那個大雪紛紛的冬季,身為聖女的雪姬曾慵懶地下達了這句旨意,並開啟了夜以繼日,七天的故事會。
雪姬怔住,呆呆地複述起那個小軍師,曾經說過的話:
“天太冷了,我的修為被封了,扛不住,想要一罈酒喝。”
“不能拿出去喝,會被人起疑,只能在這裡。”
“好酒。那今日,小生就為您講一個關於用功勞換‘酒’的故事。”
“今天的故事講得不錯,喏,這丹藥拿去,可以禦寒。”
“多謝聖女昨日饋贈,那今日便講一個冰雪世界的故事如何?”
……
“我的故事講完了,你可以殺我了。”
“我改主意了。”
短暫沉默。
婚床上,季平安俯身,看著身下的女子,說道:
“我們可以一起走,我替你解決掉蠱蟲,從此迴歸自由。”
雪姬躺在床上,仰頭看著身上近在咫尺,那張熟悉大過陌生的臉孔,淚水再度奪眶而出,卻竭力咬著雙唇,不讓自己的哭音發出。
於是,便成了細細的抽噎。
這些對話,世間再不可能有第三人知曉。
她張開嘴,唇瓣間唾液黏膩拉長,聲音乾澀而低微,輕輕吐出兩個字:
“成交。”
季平安笑了起來,然後壓低聲音說道:“抱歉,我來晚了。”
雪姬泣不成聲。
這一刻,任何的言語都失去了意義,積蓄了數百年,跨越生死的心意,一次次絕望與跌入深淵後,第二次被同一個人拉出谷底。
一切的一切,都化為了此刻的柔情蜜意。
季平安苦笑著,低聲說:
“差不多得了,或者你哭大聲一些?”
雪姬瞪大眼睛,有些生氣與委屈地看他。
季平安只好指了指窗外,然後低聲解釋了一句。
有監視……雪姬並不蠢,甚至比絕大多數人都更聰明,此刻一經提點,甚至不需要季平安多做解釋,就已經明白了一切:
四聖教主既要懲罰她,大費周章,弄了這選夫,自然要確定自己失去貞潔。
那老嫗等人,在外監視,便是為了杜絕意外。
也就是說,必須先想辦法,將那些人弄走,兩人才能正常地對話,否則一旦僵持太久,必然會引發懷疑。
季平安壓低聲音:“我們可以先做一場戲,將她們騙過。”
雪姬想了想,認真地點頭,然後又搖頭,語氣堅定:
“那假戲真做可以嗎?”
季平安:??
下一秒,一陣香風撲面而來。
……
……
小院外。
夜色靜謐,遠處的宴會的喧聲越發減小,灰衣老嫗幾乎貼在門邊,側耳細聽,周圍還站立著一名名侍女,眼觀鼻,鼻觀心。
憑藉著修為加持,老嫗可以聽清屋內的大部分聲音。
雖然不方便親眼去看,但憑藉對話與聲響,她在腦海中清晰地腦補出了關門後的故事:
從季平安戳破雪姬的表演,到威脅,以及鞋子落在地上,二人爬上床榻的聲響,連貫而刺激。
令老嫗不禁感慨:
不愧是讀書人,心眼子就是多,還很會玩。
緊接著,等她聽到廝打聲,雪姬的咒罵聲,更是露出快意的笑容來。
再到之後,房間中先是傳出了連串的抽噎、哭聲,之後,短暫的安靜後,一聲尖銳的驚呼聲透出小院。
絲綢被撕裂的聲音,尖銳淒厲的呼喊,掙扎與絕望的哀鳴,再到之後,變成了哀求與一聲聲混雜著重物撞擊的雜音,混成一片。
那最早的咒罵與哀鳴,也變成了另外一串曲調。
門外一群侍女聽得臉紅心熱,暗暗咋舌,新姑爺竟如此勇猛,一力降十會。
著實看不出來……
而灰衣老嫗則低低怒罵一聲:
“小蹄子,之前還裝的那般寧死不屈,呸……虧老身還信了。”
說完,她自覺失言,抬起頭掃了眼一群眼觀鼻的侍女,冷哼一聲道:
“還杵著做什麼?聽曲麼?還不跟老身回去彙報島主?”
眾侍女忙應了一聲,眨眼功夫,一群自覺塵埃落定,任務完成的女教徒化作一陣煙,離開婚房,朝遠處的潛蛟島主的書房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