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三爺轉眼狠瞪著他,只見張廷一震,然後低著頭哭喪著臉退至一邊。
筆唰唰唰地在紙上用力地劃了劃,任三爺將筆放下之後,抬眸看著前頭。
阿德拉著我慢慢走到杜亦捷旁邊,杜亦捷臉色看去也不怎麼好,眉頭緊蹙。
那疊紙讓任三爺用力地抓在手裡,只見那骨骼分明的手劇烈地顫著,紙張已經皺在一塊兒。
“放了他。”他說。
聲音像是鋸子划動般地刺耳尖銳。
杜亦捷雙手交握著,看了眼阿德,沉聲說:“快放了吧。”
阿德看了眼前頭,冷笑一聲,咬牙切齒地說:“杜哥,這句話我可不能聽你的了。三爺,您先把合約拿過來,我得讓您的寶貝侄兒陪我們走一趟,不遠,就到樓下大門,我們坐上車了,馬上把人還給您。”
任三爺失了冷靜似地,將手上的那疊紙用力地扔向杜亦捷,抬手指著阿德,冷聲道:“休想。”
杜亦捷的臉色亦不太好看,看著任三爺,口氣森冷地說:“三爺,我們是誠心誠意想和您談事,我敬您是長輩,只是我手下說得不錯,您也得給我們留個退路。”
杜亦捷側頭看了看我,神色複雜。
阿德用槍口壓向我,在我耳邊冷聲說:“快開口,求求你三叔,他不是最疼你了?”
我覺得,吸進肺裡的,只剩下一團冷氣。
“三叔。”我好容易才發出了聲音,任三爺急急轉向我,像是要朝我走過來,張廷及時拉住他。
“三叔,我……”他的臉色慘白,我突然覺得胸口一窒。
我該怎麼出口?這種話要我怎麼說出口?
杜亦捷將紙張折了放進口袋裡,也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看了我一眼,說:“三爺,我們再退一步打個商量,您把外面的人都撤了,我本也是想和三爺您做個長久的朋友,可是到這個地步我想也是不太可能了,只是任小少爺和我也是合作關係,今天的事情,我想就這麼算了。”
任三爺看著他,然後用力地點了點頭,抓過張廷咬牙低聲說了幾句。張廷摸了摸鼻子,把門開啟了走到外頭去,阿德架著我慢慢挪至門口,仔細看了看外面,又小聲對著杜亦捷說:“杜哥,您先走。”
然後,揚聲道:“如果您半路出了什麼事,我就把他們的寶貝少爺打成蜂窩!”
任三爺已經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杜亦捷點了點頭,出去前深深看了我一眼。
阿德在杜亦捷走後接了通電話,在電梯口邊推開我之前,扔下一句:“你也別擺出一副沒臉見人的衰樣,不過這次是你叔不仁,我們也不義罷了,他先按捺不住鬧出這種事情,只好讓我們犧牲你了,大少爺。”
我讓他推得向前幾步,抬頭的時候,正好瞧見任三爺步步艱難地走了過來。
張廷一邊扶著任三爺,一邊左右嚷嚷:“快啊!下去叫人堵住那輛車!什麼路口都給我堵住!想跑!沒這麼容易!哎,三爺、三爺,仔細腳下……”
“祺……”他衝我伸了伸手,猛地眼睛一翻。
我睜大了眼,只見他往後仰去,一旁的人沒反應過來,眼睜睜地就看著人往下倒去。
“三叔!”
我飛快地跑向他,他一陣痙攣,眼睛往上翻,發出喘鳴聲,看去呼吸困難的模樣,意識混亂地抓著我的手臂。
“三爺!快去叫醫生來!”張廷想來是沒見過任三爺發病,只知道胡亂地指使人。
“藥!他的藥!”我急急地往任三爺身上摸索了一遍,什麼也沒找著,趕緊拉著張廷:“噴劑在哪裡!
“啊?”
“他的噴劑呢!他哮喘發作了!”
張廷慌亂地衝回酒店房裡,裡頭傳出翻箱倒櫃的聲音。
我扶著他,讓他靠坐在我的懷裡,周圍的人適時地推開,讓他有足夠的空氣。等到張廷找到噴劑的時候,他已經出了整身汗,唇色蒼白如紙,我從張廷手裡拿過噴劑,手顫得厲害,往他的嘴湊了湊,試了幾次才對準了。
“三叔、三叔。”我用了一劑,又喚了他幾聲,他閉了閉眼,喘鳴稍稍緩了下來。
“醫生呢!怎麼還沒趕來!”張廷對著手機叫罵:“什麼?塞車!塞個鬼!要出人命了!”
我一遍遍地用手撫了撫他的胸膛,他身體的抽搐漸漸止了,我抬頭拉著張廷,急急說:“醫生趕不過來的話,我們就去醫院!”任三爺發一次病往往非同小可,持續性的哮喘以往也不是沒有過。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