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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霍希音靠著靠枕,一直無聲點頭。

她在初見到他們的時候,眼中一陣沒來由的發酸,心中不輕鬆,彷彿又壓上了愧疚。

她的手很小,兼之太瘦,血管清晰可見。又因為輸液,手背上還有幾條膠布,紀母小心翼翼地把她的手包在自己的手裡,坐在她的床頭沉默了許久,最終輕輕嘆了一口氣。

“我本來是打算叫你們這週迴宅子看看,沒想到會成這樣。我原來一直以為你們緣分很深,兩個人從認識到訂婚,那需要多大的巧合和默契。你們交往又順利,看起來也美滿,況且幾個月後就要結婚,可誰知現在又會成這樣。”

紀母的眼中有深深的惋惜,“我知道你心性很高,我也知道這次都是他的錯。到現在這個地步,我也不好說什麼。他做了錯事,刺痛你,你覺得不可原諒也不為過。你委屈我知道,想哭就不要憋著。人總是有軟弱的地方,不要硬撐。”她指了指坐在一邊沙發上的紀父,“這人還想讓我勸你不要離,我倒是想勸,可我覺得我勸不了。”

霍希音體力不佳,只一會兒就又覺得疲憊,於是又沉沉睡了過去。她在朦朧睡意裡似乎聽到紀父的斥責聲,儘管明顯壓低,又隔著病房門,但還是被她敏銳地聽到。

第二日肖君麗第二次來看她,帶來了禮品和八卦訊息。聊了一會兒後說:“外面那個帥哥就是你的未婚夫麼?長得太英俊了,站在那兒就是道亮麗風景。他為什麼不進來?上次我來的時候他也是在外面。”

霍希音愣怔了那麼一瞬,隨即搖了搖頭:“不是。”

原來他真的沒有回C城。這幾日晚上睡覺的時候她戴著眼罩,卻總能隱約感覺有人在身邊。一直離她在不遠不近的位置,她能肯定不是看護,可等她清醒後,病房中除了她和看護,卻又沒有別的人。

肖君麗有些疑惑,“真的不是?可我剛剛明明看到他坐在長椅上正把玩著無名指上的鑽戒,而且那枚戒指和你平時戴的那個很像是同一款呢。”說到後面她終於注意到霍希音的疲態,“你累了麼?那你先好好休息吧。”

她依舊沒有見到紀湛東。那天晚上的對話被她在心裡翻出來自虐了一遍,然後霍希音發現自己的免疫力沒有想象中的高,她還是有點難受。

她說不清自己在醒來之後的感受。她曾經將事實和情緒都隱藏得十分好,連她自己都在刻意忽略。她做好準備攤牌,她考慮了許久,卻依舊拿捏得不得當,下定決心後,她雖然做到了表面的平靜,可最後的暈厥卻出賣了她。

她並不是不在意,也並沒有像自己所預期的那樣麻木。霍希音也不知道那天紀湛東在送她到醫院後得知她流產的時候的反應。他比她隱藏得還要深得多,她想象不出他的表情。他那樣外表淡然的一個人,在還不知道有個孩子的時候,就被告知已經意外失去。倉促的攤牌後便是倉促的意外,不知道他會不會覺得自己就是壓倒駱駝的那最後一根稻草。

她曾經因為懷疑和失望而失眠,擔憂,焦慮,甚至嫉恨過。這樣不合適的心理情緒,這樣不合適的外部環境,她並沒有為這個孩子的誕生做好準備。她在潛意識中便排斥,恐慌,可現在她依舊覺得有一種道不明的失落。

霍希音在意識模糊中聽到那聲“對不起”,她不知道他到底是對不起什麼。對不起那個孩子,抑或還是她。

她曾經一直以為這種事沒有真正的誰對誰錯,虧一點贏一點,都是虛的。可現在她的心裡空了一大塊,補不全的感覺真不怎麼好受。

她躺在床上休息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一些很諷刺同時又很有趣的關係。她的母親和夏儀彼此恨之入骨,皆因為一個霍長清那段剪不斷理還亂的糾結史。而她如今和夏未央之間的啼笑和真假,又皆因為一個紀湛東不小心撥亂的一筆糊塗賬。

霍希音一直分不清夏儀和她的母親,到底誰才是真正的第三者。遇人不淑,那場破敗的婚姻,以及廉價的過往,糾糾纏纏了許久,最終也沒有因為兩位主人公的去世就沒了影響。

她承認她對夏未央一直戒備深刻。她是她心裡的刺,從父母去世一直到現在。她也一直分不清她和夏未央,到底誰才是損失比較多的那個人。似乎看起來的確是她比較弱勢,可夏未央至少也是自殺未遂,至少最終也沒能挽回所有的頹勢,包括紀湛東,包括已經逝去的陳遇。

正品和山寨總是多多少少有些不同,在親身接觸後感受會更加深。

山寨自成一體,正品無可代替。

自欺欺人的錯覺,就像是泡沫一樣,經不得半點的試探。紀湛東用她來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