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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駿在皇城最高處找到江無夜。
江無夜一人獨坐在皇城最高的樓閣上。
他只是靜靜地看著不知名的遠處,並將一杯杯的烈酒灌入愁腸。
他第一次發現,酒是如此的辛辣,幾乎難以入喉。
“主子。”韓駿動作輕盈地來到江無夜身前,雙手打輯落跪在江無夜面前。
江無夜沒有應答,一陣甜腥湧上喉頭,他嘔出一口略呈青黑色的血。
手中的酒水染上了異色,映照不出他的面容。
拭去唇邊的血,江無夜淡淡地笑了,“郭琛航的人頭呢?”
江無夜將異色烈酒一口飲下,想借此沖淡悲傷,但卻徒勞無功。
“惠蘭死了。”韓駿道,“有人接應郭琛航,其中必定是朝臣內應。若非朝廷有人接應,郭琛航想出現在敘君宮沒那麼容易。”
啪——
酒杯被江無夜硬生生捏碎。
“惠蘭臨死前似乎知道什麼,她說,三月初三忘峽谷亂葬坡,不要去。請主子定避此大患。”韓駿深知柳芊芊在江無夜心中的比重。
“哦?”江無夜淡漠的語氣,好似微微吹來的寒風,“我倒是想看看他們能變出什麼把戲,拿什麼,又憑什麼舉亂。”
“主子……”韓駿規勸,“此次不可大意,郭琛航定是有備而來,否則他怎敢如此大張旗鼓地夜闖皇城?!”
將碎片掃落在地,江無夜替自己倒了一杯酒,神色雍容溫和,舉手投足間透出一股尊貴氣質,“你替我喚盧文建來。”
“是。”韓駿沒有一絲遲疑,他需要的只是服從。
盧文建在兩個時辰之內出現在江無夜面前。
“啟稟王上,京都共有侍衛軍一萬二,臣底下掌握了八成兵馬精銳,若全部出動,龐大的人數恐難掩人耳目,怕會招來有心人趁京都空虛之時攻入我朝。”盧文建道,“故依臣——”
江無夜打斷他的滔滔不絕,道,“愛卿勿憂,本王已傳了密旨要何其趕在三月初三之前班師回朝受封,你照我的指示排程人馬便是。”
盧文建一離開。
“主子,何必親自犯險?!”在一旁的韓駿面色凝重,顯然十分憂心。
心,彷彿被什麼東西緊緊揪住般,幾乎教他無法喘息。
江無夜笑了笑,他又飲盡一壺酒,自信,從容,淡定,“當年你跟我打天下的時候,我們什麼樣的仗陣沒遇見過?什麼樣的仗陣沒打過?我們不都安然無事?這回必然也會贏得轟轟烈烈。郭琛航的人頭,我要親自取下來!”
這一次,他要一舉剷平擒獲所有亂黨。
斬草除根!
“主子變了。”韓駿直言。
“是心腸變柔軟了?”江無夜揚了揚眉。
“以前主子不會因任何人的任何話而心生浮動急躁,更不會讓任何人看出自己的情緒。”韓駿說,“現在的主子開始有心了,還有常人的知覺,會將喜怒哀樂全表現在臉上。”
連他都能辨察出主子的心情。
這絕不是好事。
“這些全是因為娘娘嗎?”韓駿知道自己越矩了。
“韓駿,你似乎變得越來越大膽了。”江無夜淺聲道來,卻沒絲毫責難味。
韓駿甚是慎重地伏跪而下,接著重重一個叩首。
“主子,韓駿請您不要把自己的生命當做一場無謂的遊戲。”韓駿沉聲,這麼說。
江無夜看著韓駿,微愕,沉吟半晌,“我累了,今日你也累了,回去歇息吧。”
江無夜起身離去後,韓駿跪在地上未動分毫,眸色深沉。
已經四更了。
圓月往東偏沉。
這一輪滿月遠遠望去,竟似乎有些不圓滿。
殊不知一場風暴正悄悄地在醞釀著。
醞釀著,徹底將柳芊芊毀滅。
☆☆
冬末殘雪。
寬闊的皇城御花園被霜雪染上一片銀白。
一望無際。
柳芊芊走到窗前,默默凝視著窗外寒風中的枯草。
孤寂中最怕的是黃昏和黑夜。
日出日落,花開花謝。
還有四日便就是三月初三了。
不知不覺,已開春了。
江無夜會去忘峽谷亂葬坡嗎?
那一定是一個陷阱。
她猜得出來,他一定也想得到。
郭琛航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