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祈過來的時候,宋問正喪氣的癱軟在椅子上,聽見動靜,隨口喊了一聲:“我要出去!”
宋祈道:“這不是你自己要進來的。”
宋問忙抬起頭; 才發現來人是宋祈。
站起身,理了理衣襬。掩著嘴咳了一聲,踱步道:“我只是表達一下我的態度而已。我在這裡的生活非常好。還有雅興可以作詩一曲。”
宋祈朝獄丞眼神示意,讓他出去,自己有話要和宋問私下裡談。
獄丞道:“有事,喊下官。下官馬上就來!”
宋祈眉毛一挑,不明所以。
獄丞頗為留戀,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宋問抖抖衣袖,站定,笑問道:“太傅來此,有何事指教?”
太傅道:“看看你如何。”
“還不錯。”宋問道,“胸懷豁達,天下之大,皆在心中。”
宋祈走進來,點頭道:“倒還是不錯。過兩日,我讓人來帶你來帶你出去。”
宋問低頭謙虛笑道:“不必上心了。這裡困不住我。”她剛剛已經找到門路了。
宋祈道:“你若是有事,可以來找我。”
宋問:“什麼事都可以?”
宋祈道:“只要是老夫能做到的,不傷國體的,不害百姓的。”
宋問背過身,往裡走了兩步,然後回過頭道:“自然,我也是。”
“我只是想求知而已。有不解的事情,困在我心頭,我放不下。”宋問道,“我有一件事,無論如何,都想知道個明白。”
宋祈已有猜到,挺了挺背:“你說。”
“我想知道,令媛的事情。”宋問道,“還是說,有什麼不能說的地方?”
宋祈嘆了口氣,望向牆壁:“也沒什麼不能說的。同外面傳的也差不多。只是近兩年,說的人終於少了。”
宋問再次搬出自己的小木椅,請他入座。宋祈抬手一擋,拒絕了。
而後緩緩道:“當年許賀白一介布衣,吏部關試未過,他不甘心。就來找我。我看他神情堅毅,一身正氣,就問他,‘你做官,是想做什麼。’他說,‘為戶有餘糧,天下大治。’我說只有一次機會,只有一句話。他說那還是這句。”
宋祈道:“或許可笑,但他的眼神是認真的。我覺得少年郎能有這樣的心性,實在是很難得。於是我就又考了考他,發現他確實是個可教之才,資質上佳。”
“他說,他空有一身力氣,他願意從小兵做起。”他看了眼宋問,解釋道:“當時大梁重文輕武。做小兵,可能戰死,也只是一個小兵,只有微薄的軍餉。”
“可他既然說了,我就把他調去了林青山那邊,給他做親兵。”宋祈道,“他時常跟著大將軍,小女就認識了他。他品性和才學來看,他會是個好將軍,就是嚴肅了些。可偏偏小女似乎對他有好感。老夫倒不在乎什麼門楣,就派人過去查了查。才發現他已有家室,遠在鄉下。雖然覺得遺憾,也只能作罷。後來小女一直沒再提,老夫以為她斷了心思,就沒將此事告訴她。”
宋問心裡“咯噔”一下。
在這個年代,嫁給一個不愛自己的人,會怎麼樣呢?
“再後來,先皇中秋開宴,想替幾位皇子選妃。請了滿朝的未婚女眷進宮赴宴。先皇很中意小女,小女就說,已與許賀白結有姻緣。”宋祈搖頭道,“壞了。從這以後,就壞了。”
宋問低下頭。
這可真是……無法形容。
宋若的身份,或許早就註定了這一切。因為她父親是文臣之首,她能有多少條路可以選?
“許賀白進宮,向陛下稟明。說自己已有妻室。老夫其實是有些生氣的,我提拔了他,他為何不先來告訴我?老夫還要逼他強娶不成?老夫的女兒,還怕哪裡嫁不過去?”宋祈指著前面,不知在罵誰:“先皇猜到一些。顧慮我的感受,直接下旨,將小女指配了過去。老夫都來不及阻止。”
人人都不信任,人人都有戒備。所以總是錯失最好的解決方法。
該說是自作聰明,還是自尋死路?
“老夫去打聽過,許賀白與他夫人,關係也算不好。他夫人大字不識,不過是父母指腹為婚。他成親後不久,就上京來了。事已至此,已無回頭之路。何況,老夫也不忍心,見小女名聲掃地,嫁入深宮之中。好歹,這人還是她喜歡的。”宋祈道,“錯了,又錯了。”
宋問能理解這想法。聖旨已下,多少都是自我安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