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皓也陪著沉默。好一會後,在估摸著對方已經冷靜下來也明白過來後,他方才再次開口:
“殿下……要不要回轉?”
要不要回轉?
這五個字一進腦海,姬振羽想都不想便拒絕:“我回頭做什麼?平白給皇兄添麻煩。”
一直平靜的赫連皓聽見了這句話,終於忍不住微微皺了眉:“殿下到底在避著什麼東西?先是幾乎連夜離開帝都,再接著甚至不敢回去看看長皇子……那個東西,當真比長皇子的安危重要?”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姬振羽幾乎生生的打了一個寒噤。
——那種東西,當真比長皇子的安危重要?
——那種汙穢的、腌臢的念頭,已經抵過了兩人間清清白白真真切切的兄弟情誼?
或許是姬振羽的臉色實在不好,赫連皓也就沒有再繼續說這些,只道:“若殿下決定不回去……那我們下一步去祁郡?”
有些晃神,姬振羽張了張嘴,卻不知曉自己應了什麼,也不知道赫連皓是不是還回了些什麼——甚至不知道對方到底什麼時候離開了房間。
空無一人的上房顯得特別的安靜。
漸漸回過神來的姬振羽下意識的按了按額角。
姬容的身子出了問題,他想回去——幾乎在聽到這個訊息的一剎那就想騎上馬往回跑。只是……
只是,他回去做什麼呢?
又能做什麼呢?
……
……
“嘩啦!”驀的一聲,又一冊竹簡被重重的摔擲於地。
姬輝白臉色鐵青的推開案几,無視桌案上山高的竹簡紛紛滾落以及一旁下人戰戰兢兢的模樣,只徑自離開書房,吩咐下人備車去長皇子府。
瑾王府到長皇子府的距離並不算太遠,幾乎就在姬輝白剛剛剋制了自己翻湧的情緒之後,軲轆轆走著的馬車就停了下來。
心知已經到了地點,姬輝白卻並不立刻下車,而是伸手揉了揉臉,確定把臉上所有疲憊惱怒都揉去之後,方才掀開車簾下了馬車。
馬車進的是長皇子府的後門,最近姬輝白雖因為姬容身體問題而再不顧忌的照三餐的往長皇子府這裡跑,卻多少還是避諱了人來人往的前門——自然不是指望著瞞過宮中的那位,而只期望宮中的那位能不要反應得太激烈,或者能稍微遲一些反應——只要一些,就足夠了。
來了長皇子府,雖見著的婢女侍衛紛紛行禮,卻並無人特別迎接,一是因為目前掌管闔府的慕容非心知對方只怕根本不願意看見自己,二則是因為姬容也特地吩咐過了,只要姬輝白來,便讓他自由行走,不需顧忌。
只是這命令雖好,卻難免有些意外——好比此刻。
姬輝白看著站在自己對面的人,神色多少有些怔然。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對面的人應當是……炎國的皇子,耶律熙罷?
姬輝白下意識的想起了之前姬容對對方的殺意——尤為明顯,所以,他亦記得特別清晰。
只是眼下……
同樣為這意外的相逢愣了一愣,但很快,耶律熙就微笑的退後一步,示意對方先行往前。
而前面,卻是姬容的書房。
眼下的煩心事確實夠多了,見了耶律熙的動作,姬輝白也無意再把心思放在對方身上,只微微頷了首,便徑自往前,推開了閉合的房門。
房門開啟,又很快的合了上,緊緊的,不留一絲縫隙。
耶律熙的視線在房門上打了兩轉,方才嘆一口氣,轉回身道:“慕容公子,你不會是算好了罷?”
不知何時來到耶律熙身後的慕容非難得老實的回答:“這倒是巧合。”
只是這王府就是再大,你們兩個天天往同一個地方跑,還都不需要通報……又怎麼可能遇不上?慕容非暗自想著,面上卻不露出旁的顏色。
遇上了就遇上了,也並非什麼大事。耶律熙並不放在心上,隨口就換了話題:“這幾日他天天來?”
慕容非點頭:“一天三次,只是越呆越短。”
耶律熙當然不會以為姬輝白是不耐煩了才越呆越短的。
大抵是實在不忍多看吧……這麼想著,耶律熙沉默的玩了玩手上的玉扳指,方才道:“聽說這幾日他的脾氣越來越大,方才看過去,姿態也不如傳言中那般翩然若仙……幾十年的功夫,不過三天,就差不多毀於一旦了,倒不虧姬容怎麼也放不下他。”
慕容非聽著,突然笑起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