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緊、握拳,聽見赫連賢宗還在笑,他赫然出手,揪緊了赫連賢宗胸口衣襟,張口,每個字都彷彿是他從喉嚨深處硬擠出來的。
“錦書是我最愛之人。父皇,你不該碰他。”
他的指節,已捏到發白。若非眼前的男人是他生父,連冀確信自己早已將赫連賢宗碎屍萬段。
仰望連冀雙眼濃烈殺氣,赫連賢宗搖頭道:“冀兒,你是未來的天子,決不能沈溺男色,成為天下人的笑柄。”
連冀終於勃然大怒,用力將赫連賢宗拖下龍床,往地上一推。冷眼看男人咳出的血染紅了玉磚,他心頭仍不解氣,恨聲道:“父皇你說得輕巧,卻又為何放不下雲清寒?”
赫連賢宗慢慢坐起身,聞言震了震,旋即大笑:“冀兒你果然最像朕。哈哈哈,沒想到我們父子兩個,犯的都是相同的錯……”
他邊笑,邊咳,嘴裡的血不斷地湧出來,極是瘋狂可怖。連冀看著他,憤怒中忽然又升起無限同情。本是恨不得親手撕裂這染指雲錦書的男人,然而現在,他改變了心意。
或許,讓赫連賢宗活著,時時刻刻忍受對雲清寒求不得的煎熬,才是對其最大的懲罰。
他走到赫連賢宗跟前,平靜無波地道:“父皇,我絕不會犯跟你一樣的錯,讓自己永遠失去錦書。”
“呵……”赫連賢宗指著連冀,尚未出聲,一條矯健人影倏地快步入內,隔著數道珠簾朝連冀行禮道:“莊主,屬下已經找到那人了。”
這人一張國字臉,濃眉大眼,正是賀昌。他對連冀叫慣了莊主,連冀又對這王爺身份深惡痛絕,任由舊屬仍按昔日稱呼。
“找到了?”連冀眼神微凜,不再理睬赫連賢宗,隨賀昌走出寢宮。
“!”一響,天牢沈重的鐵門被開啟了。
“就是他。”賀昌指向牢房角落血泊裡躺著的人影。嚴格來說,那已幾乎不能稱之為“人”,僅僅是具失去了四肢,血肉模糊的軀幹,連著上面一顆白髮蒼蒼的頭顱。
即便赫連賢宗親臨,只怕也要半天才能認出這氣若游絲的“人”是樊總管。
賀昌操起腳邊一桶涼水,向樊總管當頭澆落,邊低聲道:“這人武功詭異,折了屬下不少人手才就擒。屬下之前已拷問過,卻掏不出他一個字來。”
連冀不禁微微挑高了雙眉。之前由守城將士那裡查知竺鳩帶著個年輕俊俏的太監出城後再未返回,他一問容貌,便知那“太監”是雲錦書無疑。為了不打草驚蛇,他派賀昌率人暗中搜查竺鳩與雲錦書的下落。
樊總管與竺鳩同時入宮執事,又一同失了蹤,自然也是條線索。賀昌追查多日,總算將樊總管擒獲。
只是,看樊總管眼下的情形,出氣多進氣少,挨不過今晚。連冀有點不悅:“你下手太沒分寸。他要是死了,找起人來更費周折。”
賀昌搖頭,眼帶疑惑:“莊主,打鬥時我們只斬了他一條胳膊,雙腿卻是此人自己卸掉的,連另一條手臂也是他自己故意撞到刀刃上斷的。說也奇怪,他斷了手腳,力氣反而像是變大了,一連殺了幾個好手。”
連冀動容,他到底比賀昌見多識廣,聽賀昌描述,這樊總管竟似使出了江湖上少見的邪門功夫兵解之術。自斷肢體以提升內力,摧敵又損己,便是黑道中人也大多對這邪功十分唾棄。
雲錦書落在這夥人手裡,絕非好事……連冀的擔憂又添上一層,忽聽老人虛弱地喘息幾聲,悠悠醒轉。
他沒給樊總管思考的時間,直接一腳踩中老人胸口,面如嚴霜:“雲錦書究竟在哪裡?說出來,就讓你死得痛快些。”
隨著最後一個字音落,他腳板加重了力道,鮮血立時從老人嘴裡濺了出來。
樊總管已經看清是連冀,腮幫子動了動,隨後咧開嘴,居然笑了:“冀王爺,你死心吧。雲公子去的地方,你永遠都找不到,呵呵……”
“你!”連冀鐵青著臉,正想下重手,霍然震住──
一道細線般的血痕正從樊總管嘴角兩側向耳根迅速延伸,很快變成了大口子,裂開無數縫隙。
老人的面容就像久旱的田地,一片片龜裂、剝落……最後化為攤血水。
賀昌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緩過口氣,驚駭得說不出話來。
帶走雲公子的,究竟是什麼邪魔外道?
(0。32鮮幣)咒欲 第二部 14
黔南腹地,地廣人稀。駿馬所經之處,盡多岐山惡水。
雲錦書跟著竺鳩,西行多日後,竺鳩又向南方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