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山,城中各處趨於寧靜,唯平康坊燈火通明,正是熱鬧的時候。
在李承乾的指點以及林七的盡心下,明月樓已是平康坊中最受追捧的歡愉地。
不管什麼時候,像這等風花雪月之處,歷來都是銷金窟,花樣很多的明月樓,更是個吞金獸,當下一月純利,可達七八千兩,除去該有的開銷,以及給百騎子弟的供養,一月還可餘下不少。
林七深知,有錢無用,有人才是真的,故而,在得到允許之後,他又招募了些市井豪客,也就是無賴地痞。
這些人,有奶便是娘,心中沒什麼忠義,靠不住,也辦不成什麼大事,但英雄有英雄的本事,地痞有地痞的用處。
“七郎。”週二推門進來,哈口白氣,言道:“出去的人都回來了,效果還不錯,已經引起議論來了。”
林七面無表情,“明日繼續,最好再演幾場戲,要儘快將百姓都挑撥起來。”
週二點點頭,然後小聲道:“七郎,那幾個吃裡扒外的東西,今天又是給報信了,要不將他們弄了吧,不然有個什麼,都被他們給洩露了出去。”
“不管他們。”
“可是……”
林七抬眸,淡淡道:“沒什麼可是,盯就盯著吧,你該做什麼就做什麼,也別刻意避著他們。”
聽此,週二也不再多嘴,只是暗中道,看來,他想錯了,明月樓並不是布在暗地裡的棋子,而是光明正大立著的靶子,至於這靶子到底是個什麼用處,怕是到日後才可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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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剛微亮,寒氣還未散去,南城的丁字街邊擠滿了人,清一色的結實漢子。
有的站著,有的蹲著,有的人手裡拿著熱騰騰的炊餅,有的人啃著不知什麼時候剩下的硬糰子,這都是些力夫,靠賣力氣和打零工為生。
此時,有個穿著得體的人走來,力夫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一個馬臉率先湊了上去,快到跟前時,不知怎的,突然一個趔趄,直撲向了那人,雖然躲閃及時,但光亮的銀色襖子,還是沾上了黑痕。
“你瞎了眼不成,直往我身上撲,看看,才做的衣服……”
“郎君,我給你擦擦。”
馬臉漢子說著就伸出手,或許是手上沾了什麼,也或許只是手太髒,不擦還好,這一擦,黑痕瞬時成了大攤汙漬。
圓臉之人面黑如炭,一腳就將他踹翻在地,“賤東西,好好的衣服,被你弄成了這樣,說,怎麼辦。”
“郎君,我……我給你洗洗。”
“洗?洗的乾淨嗎?我這衣服,可是上好的料子,填充的也是高昌白疊,賠,你給我賠,三百文。”
馬臉一聽,連忙央求起來,“這我怎麼賠的起,大老爺,您一看就是善人,您大人有大量,饒了我這一次吧,三百文,我一個月不吃不喝,也才能賺這些,家裡頭,八十歲老母臥病在床,還有一雙兒女正是……”
奸滑樣的圓臉懶得聽賣慘話,直打斷道:“你家住哪啊。”
“小人住西城懷貞坊。”
“你叫什麼?”
“小人叫劉三。”
圓臉不再廢話,居高臨下道:“既然賠不起,那就賣身頂債吧。”
劉三臉一白,如小雞啄米般磕起頭來,不斷求饒告罪。
圓臉理也不理他,轉頭對著隨從吩咐兩句,然後兩手背到身後,微微仰起頭,看起了漸漸升起的紅光。
不一會的功夫,隨從不知道從哪跑來,遞給了一張紙。
圓臉晃晃,厲聲道:“看好了,這是長安縣開具的契文,從今兒開始,你就是我的奴隸了。”
劉三呆神片刻,踉踉蹌蹌站起,“不……不可能,這……這是假的,我……我都沒有去,衙門……怎麼……怎麼可能就把我打入奴籍。”
“呵呵。”冷笑一聲,圓臉盛氣凌人道:“也不撒泡尿看看,你是個什麼東西,一個賤骨頭,衙門怎會把你當回事,走吧,從今往後,你就老老實實的給我看門。”
言罷,轉過身去。
劉三愣了愣,下意識邁出一步,然後咬咬牙,面目猙獰的伸出手,想去搶那薄薄的契文。
圓臉似也有防備,一個閃身躲過,氣急的對著隨從道:“打,給我打,打死了也不要緊,已經入了奴籍,大不了賠點錢就是了。”
隨從當即動手,拳打腳踢下,劉三叫喚連連,而圓臉就站在一旁,兩手叉腰,看著張狂的很。
左右兩側的力夫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