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槽!這種東西你外公都搞得到?”吳邪仔細端詳了一會兒盒子裡的十二塊繪著金陵十二釵繡像的徽墨,實在不死心地用拇指和食指輕輕拿出一塊,又翻來覆去地看了半天才道,“真的?”
“應該是真的。清末民初好多皇室珍品被溥儀攜帶出宮,低價變賣。”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紅樓夢》在清代是禁書,就算皇室特供,這套東西也只可能是為皇帝一個人做的,其他皇室成員哪兒敢用啊!”
“據說乾隆帝非常喜歡《紅樓夢》。”
“他喜歡然後不讓別人喜歡,什麼人呢!”吳邪將墨塊放好,取了這層下來,“下面就是硯了吧。”
“嗯。”
“我也有收藏幾塊端硯……你外公連乾隆的墨都有,這方硯還不得……”吳邪沒說下去,因為他已經看到這方硯的真容了。
這是一方及其罕見的深紫藍色端硯,色澤均勻沒有一絲雜色,乍看起來通體黝黑,但在漫光的反射下能看出幽幽的紫藍光。而這並不是最特別之處,讓人一眼看見就移不開眼睛的是硯堂上的那個“石眼”,若再仔細端詳就會發現,這個石眼恰如其分位於上下左右的三分之二處,與“黃金分割”點一致,這究竟是別具匠心的人為還是神工鬼斧的天然?
石眼是端硯獨有的特色。是天然生長在硯石上猶如眼睛一樣的“石核”。長有石眼的端硯石十分寶貴和難得。一般石眼形體圓正或尖長,長在天青或青紫色的硯石上,呈青綠或翠綠略帶微黃色,瞳子碧黑,深淺相間,其形狀如鳥獸的眼睛,猶如晶瑩可愛的明珠。而這塊硯上的石眼並無瞳子,而是正圓的滿月形狀,均勻的冷黃色通透瑩潤,四周是一圈一圈淡淡的光暈暈染在深紫藍色硯堂上。
整方硯的構圖也很簡單,只在左下角硯堂旁雕了幾支嫩竹,寥寥幾筆勾勒出的小小的竹枝隨風搖曳的姿態。
如此,一幅月光、幽竹、清風的生動畫面便呈現在眼前。
竹在月下,月在竹中,這種時空的“交替”和“互疊”憑生出的幽遠深邃之感,彷彿一種奇異的力量撫慰心靈。
吳邪長久地注視這個石眼,然後將硯臺輕輕地抖動,奇蹟發生了——這顆石眼竟然處於一種“捉摸不定“的狀態。
“原來真有‘活眼’這種東西,小時候聽王爺爺說起,還以為他編出來逗我玩兒的。”吳邪深深地吸了口氣,轉頭對張起靈道,“你知道這塊硯的來歷?”
“沒有來歷。”
“沒有?”吳邪不信,“這種稱得上“國寶”級的珍品,祖宗十八代都會被調查出來。”
“但它確實沒有。聽我母親說起過,但也語焉不詳,好像是抗戰時期一位身份神秘之人託人找到外公,想要藏身貨船中順江而下,事成之後,託人將這方硯送到外公手上作為酬謝。外公家收藏頗豐,他本人也算小有名氣的收藏家,但卻說不出這方硯的來歷,所以,他懷疑這是剛從土裡帶出來的。”
“剛從土裡帶出來的?”吳邪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隨葬品?新鮮出爐的隨葬品?”
“可能是。”張起靈小心地將硯取出,示意吳邪看硯臺側面,“只在這裡有三個字。”
吳邪辨認了一下,是篆體的“凌雲志“三個字。
“凌雲志?是硯的名字還是所有者的名字?”
“應該是硯的名字。”張起靈指著堂旁邊的嫩竹道,“雕刻者取嫩竹的一部分是有用意的,有‘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意思,意喻道行造詣雖深,但仍需修煉提高,雖已達到很高的境地,還要進一步努力。”
“哇塞,這麼深奧,難為你怎麼想出來的。”吳邪腦子裡還“縈繞”著“陪葬品”三個字,和張起靈這麼“嚴謹”地分析完全沒搭上,於是,他的關注點又可恥地跑偏了,“哎!你說那個神秘人會不會是個盜墓賊啊!”
“盜墓賊?”張起靈皺眉。
“對啊,就像《盜墓筆記》裡寫的。”
“《盜墓筆記》?”張起靈不解,“什麼?”
“小說啊,南派三叔寫的,現在最暢銷的小說,聽說還要拍電影。”吳邪故作驚訝,“你博覽群書,居然沒看過?”
“沒看過。”
好像張起靈沒看過《盜墓筆記》,自己看過,就扭轉了自己文科方面的劣勢一樣,吳邪很得瑟,心情極好地低頭繼續看那方端硯,看了一會兒,珍而重之地把上面兩層一一放好,再把蓋子蓋上,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咱外公給的陪嫁這麼貴重,夫君我一貧如洗,拿什麼下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