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分知州也早就或升或降,陸續離去,然而朱琦亦卻留下了……
來報信的人等了好久,才聽大當家說了個地址,“你先不要回去了,讓小武替你,你即刻帶一隊精壯的弟兄奔赴此地,聽任二當家他們調派。沿途有他們留下的鏢局記號,暫時不要打出鏢局旗號,不要遲疑,即刻出發!”
朱琦亦一反常態的將自己的家眷送走,必然不是什麼好事,須得以防萬一。
那人領命而去,趙恆又立即回了飛鴿傳書,想了一回,決定親自去會會朱琦亦。
既然已經接了這趟鏢,那麼只要對方不是大奸大惡之輩,他就必須保下來!
不過出門之前,他還想去見個人。
趙恆過去的時候,胭脂正對著一桌子布料犯愁。
料子都是好料子,不過也恰恰因為是好料子,她反而不敢下手了。
她的女紅本就不算出色,迄今為止也只動過棉布。棉布皮實,便是縫的不好,說拆了重縫也就拆了。可這樣細密柔軟的綢緞,一旦拆了就是個大窟窿,整塊料子就算廢了。
“大哥怎麼在外頭站著,”也不知過了多久,胭脂眼角的餘光才注意到趙恆的存在,忙請他進來,“可是找四姐麼?還是虎子那頭有什麼事?”
“無事,”趙恆笑了笑,自己撿了靠門的凳子坐下,“我要出門見個人,約莫三五天不得回,近來忙得很,也有些日子沒見了,走之前先瞧瞧你。這幾日還好?”
胭脂說:“挺好的,四姐十分照顧我,倒是大哥瞧著瘦了些,可見是累狠了。如今又要出門,千萬注意身子。”
趙恆一一應了,蓮花上來倒茶,趙恆順便問了她家裡人的情況,蓮花規規矩矩的答了,很是感激不盡。
稍後蓮花退下去,趙恆瞥見桌上的布料,眉頭稍稍挑高了一點,胭脂順著他的視線看了,有些不好意思,順手疊了起來。
“這是前兒四姐的一位摯友給她的,她著意送了我許多,我正束手無策呢。”
摯友……
趙恆有些心虛的喝了口茶,又不動聲色的問道:“怎麼,不喜歡麼?”
“都是好東西,哪裡會不喜歡?”胭脂笑道:“只是我手藝不佳,怕糟蹋了好東西。”
“我卻覺得你手藝很不錯,何須妄自菲薄?”趙恆忽然接了句,胭脂這才注意到他身上穿的竟然是自己之前做的外袍。
以前沒見識也就罷了,可最近她逛了好些店鋪,又在香粉宅那裡接觸了許多貴婦人,著實看見許多精緻的不像話的針線活兒,如今再調轉回頭看自己的手藝……怎麼這樣慘不忍睹?
“也就是大哥不嫌棄罷了,”胭脂突然有點不好意思,“這樣粗糙的針線……”
因為是你做的呀,趙恆在心裡默默接了一句,又覺得可能屋裡的火燒的旺了些,便又喝了口茶。
“若是不耐煩做這些,叫四妹陪你去找個裁縫也就是了,你是做大事的人,何苦為了些許小事徒增煩惱?”
胭脂給他說笑了,恰如外頭怒放的梅花,美豔中透著幾分清麗,“大哥莫要取笑,不過小打小鬧罷了,什麼大事,到叫我怪不好意思的。罷了,大哥好不容易來一趟,我倒總說這些雞毛蒜皮的話。”
“無妨,你說就好,我倒覺得怪有趣。”趙恆微微笑了下,眼神十分柔和。
他是這麼說,胭脂卻不願意再拿著女孩兒間的瑣碎煩他,便絞盡腦汁的問了許多鏢局過往的事蹟。
她是真想知道,而趙恆也願意說,兩人你來我往的,夥計過來報說馬匹行囊準備好了的時候還有些意猶未盡。
“大哥快走吧,天色不早了,別錯過宿頭。”胭脂主動起身相送。
趙恆點點頭,走到門口的時候腳步卻慢慢停了下來。
“大哥?”胭脂有些疑惑的問道。
趙恆轉過身來,忽然抬手摸了摸她柔軟烏黑的頭髮,“外頭冷,別送了,我不在這幾日你自己小心,有事找四妹或是二院的老唐都好。行了,我走了!”
說完,他就大步流星的投入到越發冷冽的寒風中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胭脂才驟然回神,她抬手摸摸臉,哎呀,有點燙。
“姑娘可是捨不得大當家走麼?”蓮花笑嘻嘻從後頭過來,忽的來了句。
胭脂一驚,白嫩的臉瞬間染上一層淡淡的紅暈。
“小孩子家家的,胡說什麼!”
“我哪裡有胡說!”
“我同大當家只是兄妹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