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恆猛地站起身來,一把將衣裳扯開,露出胸前那道猙獰的傷疤,兩隻眼睛充血,如同一隻被逼到極致的野獸,“你被陷在原地,我與二哥俱都心急如焚,可當初咱們輕敵,陷了人家埋伏,腹背受敵,我與二哥帶人突圍之後再次遇襲!二哥生生扛了三刀,拼了命都不要,叫我回來救你,但凡我有一點想逃,這一刀也不必當胸而過!”
郭賽如遭雷擊,許多細節連同塵封的記憶碎片一起瞬間炸裂,如跑馬燈一樣在他腦海中騰空而起!
當年他只覺得自己被拋棄,記恨上了所有人,對外頭的事自然漠不關心。可現在回想起來,好像那趟回來之後,徐峰和趙恆都有好長時間沒露面,盧家兄妹又小,頂不起事兒,鏢局有將近小半年沒接大生意。
竟是這樣?
竟是這樣?!
不,不不,一定不是的!
是他們在騙自己!
他越發悲憤起來,乾脆抬手一掌將桌子劈碎,一張臉漲的通紅,青筋暴起的喊道:“左右如今往事都如過眼雲煙,你們只管怎麼說都好!”
趙恆已經重新坐了回去,對著滿地狼藉淡淡道:“本不必說的,信不信由你,我但求無愧於心。”
“那你當時為何不講!”郭賽臉上好像要濺出血來。
“用人勿疑!”趙恆微微抬高了聲音道:“既是割頭換頸的兄弟,又何來懷疑?既然沒有懷疑,又哪裡需要講!?”
其實當初他發現郭賽反常的時候並沒往這上面想,還是心思細膩的盧雄覺察到了什麼,趙恆一開始還不信,可後來郭賽表現的越來越明顯,也由不得他不信了。
然而那個時候事情已經過去了大半年,郭賽又從來沒明確表示過不滿,若是趙恆貿貿然解釋,反而讓人覺得郭賽心胸狹隘。
他總以為只要自己以誠相待,郭賽總有一天會明白,會想通,可現在看來,終究是自己想的太好。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還不如早在盧雄提醒自己那日,兩人就開誠佈公的談一談。
可事到如今,後悔也晚了。
有時候趙恆也會想,想問題究竟出在哪裡,是自己對兄弟們太過信任,所以也覺得大家也該一般無二的信任自己嗎?還是說其實事情打從一開始就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樣?
又或者,他明知郭賽心裡有疙瘩,卻還不主動上前尋求解決,是否也是早在一開始就猜到了結局,所以一直逃避,不敢面對?
不過既然如今都敞開來說了,只要誤會解除,想來……
然而趙恆剛要說話,卻見沉默許久的郭賽忽然猛地往牆上擂了一拳,手上立刻就見了血。
他指著趙恒大罵:“好你個義薄雲天的趙大鏢頭,你是男子漢大丈夫,你行的正坐得直,這些年卻瞞的我好苦,如跳樑小醜般任你們取笑!誰知道了不說你有情有義?我只被矇在鼓裡,卻襯的你越發高風亮節!你好,你好得很!”
“你好得很!”
郭賽惡狠狠撂了這話,便頭也不回的衝了出去。
趙恆想叫卻叫不出聲,片刻後,滿身疲憊的坐了回去。
這一天,到底是來了。
第33章
可一可二不可再三再四,自己曾經因為大意犯下過錯,如今絕不能繼續!
趙恆略一沉吟,便叫人暗中盯著郭賽,一有訊息即刻來報。
那人點頭去了,不多時又進來一個穿著灰色短打的人,“大當家的,託鏢那老頭兒甚是警覺,一路上換了好幾回裝扮,又故意繞路,兄弟們跟了好久才窺得端倪。那人原來是沂源府下宿州知州朱琦亦的管家。兄弟們又暗中打探,發現此次護送的母子三人與那朱琦亦的家眷十分相似,那管家又沒有婆娘,想來錯不了。”
“朱琦亦知道此事麼?”
“知道,那管家回去之後就被叫去朱琦亦的書房待了許久。”
趙恆聽後沉默良久,手指不斷敲打著椅子扶手,心中瞬間湧過無數個念頭。
之前他就覺得此事有蹊蹺,可年底事多,怕有人調虎離山,郭賽又不定什麼時候發作,只好留下坐鎮。
宿州知州的家眷?
宿州在沂源府府城以北,盛產鐵礦,經濟頗為繁榮,又因地形複雜,錢財富貴迷人心,私下買賣、明暗逐利之事時有發生,監管困難,常有官員死於非命,乃是官場眾人爭相逃離的所在。那朱琦亦卻在宿州知州的位置上一待六年,兩袖清風,結結實實是個好官。
去年來了一位新知府徐瀟嚴,轄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