喚之人,錦瑟也不得不親自一一經手處理,錦瑟原來只以為那是皇帝出於對滑落龍胎的不捨,對賢妃的重視方下此令,可是這事趕得那樣巧,雲羅似乎是掐著點兒在等她,倒不由得錦瑟不懷疑起來了。她把奉旨行事四個字摜了出來,心中卻殊無把握。
果不出所料雲羅對那句“奉旨行事”根本不在意,她如今最大的憑恃便是不諳人情,白痴弱智成了她最大的靠山,想要不理會什麼就不理會什麼,旁人無法跟她講上半點理,頭微微一側,唇角微翹,似乎在生氣,口齒卻清楚:“你是壞人,你去永巷,做壞事,你要打她!”她轉而看著琴兒,“琴兒別去!她要打你!”
“啊?”此言一出,眾人都不禁傻了,不明白她意何在。秋林一直在琢磨雲羅突然向錦瑟發難是為了何故,想道:“難道她要把這琴兒救下來?可是琴兒到這地步,和她有莫大幹系,她救一個對頭人是為何故?啊是了,方賢妃怎能猜得到事情緣起出自於她,救了琴兒,賢妃也感激,最棒的是隻怕琴兒今後就是她的心腹人而非賢妃心腹人了。”以她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她要強留一個琴兒,原是容易,只是這樣做,未免有明著在後宮結團抱群的嫌疑,皇帝任憑多麼寵她,也不能不有所防備,此舉算不得上策。
錦瑟氣惱難當,什麼也顧不得,霍然地站起,道:“就是當初打你,也是奉皇上的命令!娘娘,你倒底想幹什麼,請別再無理取鬧!”
雲羅叫了聲,躲到香吟身後,香吟叫道:“哎你們這都是做什麼,看著錦瑟欺侮娘娘不懂事,就反了天麼?”秋林早搶上前去,把錦瑟肩膀一按,錦瑟肩上便如壓著一塊重達千鈞的大石頭,不由自主地重又跪下。
秋林微微皺著眉,向雲羅道:“娘娘,錦瑟膽大無理,忤觸娘娘,當如何處置?”
若是換了個主子,秋林身為底下人,早就該十七八個主意替她出了,可眼前這位是雲羅,秋林對她不無保留,倒要看看一個“痴呆”之人,她倒底能夠怎樣立威、怎樣處理?這明明是頗有留難雲羅的意思了,香吟氣得拿眼瞪他,可她自己終究是個沒品位的宮女,有心而無力,禁不住著急,自家小姐怎樣來打發這副殘局?
雲羅於今日之事早已盤算過千百遍,手下這些人倒底是否得用,將有哪些反映,也早就羅列了千百遍,秋林反映在她料中,而且他似乎是封鎖了蒔慧宮的訊息外洩,已經算是幫了她的大忙了,並不理睬秋林,向琴兒招招手:“琴兒過來。”
琴兒早就傻了,眼前發生的每一細節她都無法想象。娘娘在罵宮正大人是“壞人”,娘娘還說錦瑟大人要“打她”,錦瑟大人竟敢不顧一切地站起來似要衝上前去扭打,所有這一切都荒謬無比,末了雲娘娘又象沒事人似的把旁人都拋開,只招手叫她。琴兒還在猶豫,採藍已經笑著把她推了一把,道:“娘娘叫你過去呢,還傻在這兒做什麼?”
雲羅捏住了琴兒的手,眉開眼笑,語音溫柔:“琴兒別怕,我給你出氣,你去打她。”
作者有話要說:明日中午之前還有一更,努力去寫ing~
060 衣冠淪沒,天地憑誰整
此言一出,眾皆沉默,琴兒更是有種荒謬到滑稽的感覺出來,傻呼呼地對著雲羅,沒言語了。
偏是雲羅拉著她的手,往前送去,固執道:“你打她,你打她!”琴兒急得要哭出來了,又不敢把手抽回來,只得一跪:“娘娘,奴婢不敢啊!”雲羅停了一下,眼色莫名:“不敢?”她低下身子,認認真真地告訴琴兒,“她會打人,她要打人的,很苦。”
這宮裡除了秋林和香吟之外,採藍多多少少也聽見一聽風聲,但見雲羅如此認真的態度,認真的語氣,那話似是可笑可又透著悽楚,連他們也隨之難受起來,香吟低聲道:“娘娘,你還是別說了,旁人不知道這事哪!”
雲羅彷彿沒有聽見一樣,輕輕地道:“她打我,這裡、這裡、還有這裡,都是血,一個晚上,又一個晚上,很多很多蟲子,黑黑的屋子,動不了,說不了話,很痛很痛,還很癢。餓…害怕…冷…而且痛。”
那些支離破碎、時斷時續的語言,搵滿無限淚,聞者無不心酸,秋林一直在琢磨雲羅中途強扣這兩個人的用意,聽到這裡,也不用問了,分明是她要向錦瑟發作,至於為何遲不發作晚不發作,偏偏等錦瑟離開蒔慧宮才發作,秋林也不去費心尋思了,象雲羅這樣的女子,別說是他是服侍她的人,就是毫無關係的陌生人,也不能不為之心疼,當下也不必再客氣著了,遞了個眼色,已有一條鞭子傳過來,道:“琴兒來。”
琴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