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進了精神病院,回了家。後來,她的哥哥和弟弟一起把她接到了德國去。”
“但是她在那邊,一直想我。我的血緣的舅舅,姨媽……他們一個個地寫信求我,讓我原諒她。恰好,我當時也真的想離開這個環境,我就找了個進修機會,出國,並且,不想再回來了。”
“她的病得到了控制,沒有再到發瘋打人的地步。我和她一起在德國過了段還好的日子。我不知道我究竟愛不愛她,又有多麼愛她,是否因為血液,而不由自主地愛她,又或者說,我選擇相信她的無奈和悲傷。”
“我其實,”他望著蘇純,並沒有掩飾神色中的悲傷,“我想我其實,一直,是希望我能給她的生活帶來改變。我這樣希望。我努力,我甚至下意識地希望我的優秀和成績,終於使得我的生父看重……於是,我可以給她一些什麼。”
“但是,我輸了。”
他閉上眼睛。
“許樂風一直說她並不是值得我愛得人。然而愛這件事,其實沒有什麼理由。我想,我想我還是愛她。”
凌遠說了這話,閉上眼睛,良久,有些虛弱地衝蘇純微笑,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覺得自己該跟你說這些……可是我最親近的朋友,他們都知道……所以,我也想讓你知道。”
“也或者,”蘇純望著他,微笑,“只是……終於有一天,可以對別人,更是對自己,來面對這些……因為,這一天,這些,已經不那麼可怕得不敢碰了。”
第二十四章 4
臺上呼吸科主任與心內科護士小於的紅燈記正唱到了鐵梅與奶奶對唱的部分,這個節目之後,是骨科幾個住院醫研究生的吉他彈唱,再之後,就是普外科的小品‘看病難’了。
普外科的‘節目總策劃’王東已經從後臺到普外科的各個酒桌,再從各個酒桌到後臺……地竄了不知道多少次,周明早就已經從酒桌離開,自己站在樓道里默過臺詞;韋天舒卻還在跟蔣罡猜拳,偶爾反悔耍賴,他病區的總主院已經摩拳擦掌地準備接替,凌歡站在蔣罡旁邊,興奮得臉紅撲撲的,蹦蹦跳跳地散亂了燙了髮梢的短髮,倒比自己贏了什麼還要得意幾分。
凌遠跟影像科主任站在一邊,聽他說大概總結批新機器的執行情況,然後又提到,合同制新員工水平參差不齊,年後,需要做一系列的調整。
凌遠邊聽著影像科主任說,邊向周圍望過去。
他看見李波站在不遠處,與過往的同事寒暄,時而再乾一杯酒;有不少其他科的主任副主任,與他問起關於最佳化安排住院檢查,縮短住院日,乃至輕症病組的專案,不少人也想嘗試申請在自己科內開展,與他說話,是很認真的諮詢請教。
如果一切照計劃發展,半年至一年後,普外科的試行專案走上正軌,達到預期的效果,下一步自然是在全院範圍內逐漸開展,那麼作為普外科試行專案的策劃人和負責人,李波再往上走一步,沒有什麼意外。而如今,外科的同事乃至其他科的領導,顯然已經開始認同了這種可能。而李波,更是不再有起初的不安和無可奈何,連帶對自己的態度,都從開始明顯的不認同,到了如今自然而然的體諒理解,甚至自覺地充當了自己與別人之間溝通的橋樑。許多事,凌遠知道,並不見得是他樂於去做的,卻都做得實在太好,超過了自己的預期。
這豈不正是最初,自己霸道地將他推上來的原因?
才華之外,李波恐怕是最知道他的人之一。
他可以固執地為廖主任的追悼會和死後榮譽勸他,卻從未在韋天舒的去留上,置一詞。
父親,周明,總護士長……所有這些在他面前‘說得上話’的人,俱都委婉或者直接地勸他,對韋天舒挽留。畢竟韋天舒是膽道外科與微創方面,保持著若干全國紀錄的奇才,且是張致祥的關門弟子,又與自己最親厚。
凌遠不清楚李波‘不勸’的原因,是否也包括,他明白韋天舒去美資醫院博愛,這會在整個普通外科界,產生多大的反響。韋天舒的去,與其他公立醫院一些老專家往私立醫院的去向一樣,定會成為被議論的物件。而因為韋天舒年輕,臨床上的成就,又已經達到了如今國內普外科一流專家的高度,正是大放異彩最好時候,這與其它已經接近退休的老主任不同,給公立醫院,廣大隻能看得起公立醫院的患者帶來的損失更大。
絕大部分人,不會知道有關廖主任的原因,而會把議論重點,放在公立醫院與私立醫院收入的差異上,放在公立醫院優秀人才的流失上,那麼,這無疑從輿論上,為高價門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