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衫公子也只得微微一笑:“也罷,既是婼熙有如此興致,便陪她多看一會兒吧。”
拳頭打在身體上的聲音,不住掙扎著慘叫的聲音,還有那種像是兇狠咆哮般嘶吼的聲音,從那座小飯館門前不停傳來,黃衫公子忽然眼睛一亮,似乎是看到了什麼有趣的情景。就在這時,就聽那紗裙少女又拍起手來:“嘻嘻,看到了沒?那個……那個小女孩,好厲害呢!”
正在欣賞門下惡奴大逞兇戾的肥胖公子聞言不由一怔,順著紗裙少女的目光看去,卻不禁又是一愕。
一個穿著紅裙,身形瘦小的女童好像最最靈敏迅捷的狸貓一般,在如狼似虎的門客大漢身影間穿進穿出,似乎是抓著什麼堅硬的物事,忽而在這個頭上砸一下,忽而在那個背後打一記,按說那些門客大漢都是武藝高強之輩,決計沒有道理防不住這樣一個稚小的女童,又怎會被這女童屢屢得手?
……
來自達官貴人的報復,洽兒早已有所覺,只是那時候甘斐和後生們正喝的醉眼惺忪,那位谷生在酒興中正自放聲高唱,沒有人發現危險的來臨,她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些惡奴們越逼越近,帶來這番飛來橫禍。
若按洽兒的意思,這班惡奴也沒什麼大不了,只需用定身術一個個定住,則困厄自解。可是行將動手前,她卻又忽然猶豫起來,先前那個伏魔高手的到來已經使她有了警覺,再這樣施展妖靈慕楓道的法術,不僅伏魔道,如果被那些窮兇極惡的虻山妖魔察覺了蛛絲馬跡,豈不是又惹上了新的麻煩?那個伏魔高手臨去前,不是已經和父親說了麼,近來虻山妖魔鬧得兇。事實上,村外山樑上的氣息中確乎是有虻山妖魔的味道的,焉知在這裡沒有其他的虻山妖魔隱伏?這只是第一點,而另一方面,如果父親看到自己的女兒竟會這樣純熟的運用定身術,難道不會有什麼疑心?要知道雖然這男人現在像個廢人一樣,但卻畢竟曾是伏魔道一流的人物,眼力總還在,若因此而起了疑心,自己藏在這個軀體內的元靈便有暴露之虞。可現在禍事迫在眉睫,自己又該怎麼保護他——這個被自己稱為父親的男人?
洽兒猶豫的當口,惡奴們已然大打出手,眾後生被飽以老拳不說,便是甘斐也在一個照面下便成了惡奴們逞兇的標靶,本已受創的面門又捱了幾下,傷上加傷,血流滿面,幾乎痛暈了過去。
“快幫爹爹呀!姐姐!”腦中另一個稚嫩的女聲不住的發急催促,洽兒終於有了計較,從悄悄藏身的桌角飛身而出,然後用一種巧妙的方式,開始了對這些惡奴的反擊。
這是一種手法上經過變化的定身術,在對方動作的一瞬間,令其全身僵硬,便利用這當口,自己操起隨手拾起的桌腳,撿那要緊部位痛擊上去,一擊得手,立即解術,只留下中招的對方愕然不明,便是有心者看起來,這短短一瞬間的定身也是全無凝滯之相,自然不必擔心定身術被瞧破了。
當然,這種手法變化的定身術只是洽兒靈機一動的小小改良,只適用於眼前這些沒有絲毫靈力的凡夫,倘若當真應對玄靈之屬,這種功力不足的小定身術只會自受其害。況且用這個方式也更加耗費心神之力,饒是洽兒之身的布奴莎頗擅慕楓道的術法,卻也再不是輕鬆應對的模樣,全神貫注,不敢放半些空處,偏偏女童身軀的本力倒底有限,幾番毆擊之下,對手固然中了招,但對方練過武的強健體魄卻也沒有受到太重的傷勢,只不過稍稍阻住了他們對甘斐進一步的戕害而已。
自聽那關七柳八言述過那女童的蹊蹺之處後,呂通早已留上了意,看這女童身法靈動矯捷,每每偷襲得手,果然透著古怪,糾纏了一陣,卻是覷到破綻,趁洽兒剛剛擊退一人的當口,忽的向前探手,他的虎撲鎖身功也有二十餘年功力,在江湖上算得不俗,這一招發出之際更是拿捏得極為精準,洽兒剛剛心神一動,便覺得身上一緊,一雙如鐵鉗般的臂膊已然將她瘦小的身軀狠狠箍住。
這些惡奴們品性雖然不堪,身手卻也著實了得,洽兒這一下掙脫不開,呂通哈哈大笑,雙臂使力,她幾乎便透不過氣來,受這體質所限,一時間竟是無力再行施展定身。
公子說過,要他們人人見血的,這個女童是罪魁禍首,自然更不能例外,呂通打定主意,要用自己這雙可以生生勒死一頭牯牛的鐵臂將這女童扼得筋骨盡斷。
倒在地上的甘斐由於洽兒的出手阻撓,卻也漸漸緩過神來,抹了一把臉上的鮮血,一抬眼,正看見洽兒被那疤臉大漢箍住,一臉氣息不暢的痛苦之色,頓時睚眥欲裂,怒吼一聲,也不知哪裡來的力道,奮身彈起,將一直未及拔出的寬刃長刀握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