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胖公子堆起了討好的笑容,催促坐騎,幾步間便與那黃衫公子並轡,嗅著另一邊紗裙少女傳來的馥郁體香,嘿嘿道:“府中門客遇見了仇家,這便尋仇去也,不礙事,我們只管繼續前行便是,料想片刻間彼等便回。”
那黃衫公子卻好像來了興致,一拽韁繩,止騎望去,口中道:“早聽說太保大人府中北海十八郎個個身懷絕技,皆是天下一等一武道高手,這一路多是偏勞他們侍衛,卻是未曾見他們出手,今番倒不可不瞧。”
那紗裙少女臉上也像笑開了花,親暱的往那黃衫公子身前傾了傾,格格嬌笑道:“嘻嘻,我便是愛看男兒漢廝鬥流血的場景呢。”
肥胖公子聽紗裙少女這一說,哪有不趕緊奉承的道理,故意湊近那紗裙少女笑道:“只說是亭霖公子最好武道技擊,想不到原來安小姐也愛看這個,這好辦!”突然一揚聲:“呂通!”
帶著眾大漢欺身掩近的疤臉大漢聞聲回頭,便見那肥胖公子臉上肥肉微微顫動,語聲陰冷:“我要他們人人見血!”
用這夥刁民的血,搏美人一粲,多麼令人快樂的事,早聽說這小美人兒放浪成性,讓她高興了,我未使不能做一回入幕之賓嘛。打著這個主意,肥胖公子又睨了那紗裙少女一眼,見她盈盈目光映在自己面上,正格格笑道:“喲,王公子可當真是體貼人家呢。”肥胖公子不禁心中一蕩,招手示意車馬大隊停下,笑眯眯的等著看一場好戲。
“仇家嗎?”白袍少年望將過去,不以為然的眉頭一皺,“我看怎麼只是一群普通的山民呢?”
……
遠遠傳來的高聲對話已使喝得滿面通紅的甘斐有了察覺,抬眼望去時,便見前方街閭火把通明,影影綽綽立了好大一隊車馬人眾,而十數個相同服色的大漢正快步向這裡趕來,只一眼之下便即認出,正是在那澄芳酒肆見過的那一夥大漢,儘管有些酒意醺然,但甘斐也立刻反應了過來:“孃的!尋仇的來了!”
鼻子還在隱隱作痛,強自出頭的教訓殷鑑不遠,況且自家這個糟糕的體魄,總之還是退避三舍為上,就算跑不脫,讓人逮住兜頭狠揍一頓也就罷了。可是現在他已經喝了不少,酒力一個勁的上衝腦門,也使壓抑在心裡的那股子邪火愈發旺盛。
推倒爺在先!打翻爺在先!爺沒想著去找你們麻煩,你們倒自己尋上門來了!當真是老百姓就該被你們這些狗仗人勢的惡奴欺負麼?來來來!爺絕不當縮頭烏龜!
夾在鼻子上竹板壓抑著因憤怒和酒意而變得有些粗重的呼吸,甘斐首先站起身來,藉著酒勁將手中喝了一半的酒碗向正奔跑欺近最前的那大漢狠力扔去,臉紅脖子粗地吼道:“操!”
桌席邊其他的後生此時才發現了這極為不妙的形勢,除了幾個已然不勝酒力,醉倒桌前呼呼大睡的後生,其他人都慌張的站了起來,不過他們並沒有像甘斐那樣勇敢卻也顯得魯莽的反擊回去,而是紛紛驚呼著欲待向後奔逃。
靠近的大漢們速度很快,甘斐扔出去的酒碗被輕輕鬆鬆的避開,就在甘斐緊接著準備掀起桌案的下一個動作之前,對方已然衝到面前,當胸一記惡狠狠的飛踹,甘斐反應不及,欲待遮擋的手只伸出一半,便被嘭的踹飛開去,寬厚的後背重重的砸在小飯館的板壁上,又壓在了地上一排喝盡的酒甕裡,酒甕碎裂,稀里嘩啦的響作一片。
一時未及逃開的後生們已經很乖覺而老實的抱著腦袋把身子蜷成了一團,任由那些大漢像暴風驟雨般的拳打腳踢,不時響起忍痛不住的慘叫,很快便有幾個後生滿身是血的癱軟在地。
“太保府行事!無關者滾開!”那個叫呂通的疤臉大漢對邊廂還未散去的食客及戰戰兢兢從屋中出來探看的掌櫃和店夥喝道,這裡是剛劃入大晉治轄的疆域,雖然還沒有主持地方政務的縣丞官吏到任,但大晉太子太保府的名頭也已經足夠讓這些升斗小民俯首聽命了。
所以當甘斐和那十餘位山裡的後生被這些無法無天的大漢們痛毆的時候,其他人只能不忍而戰慄著遠遠旁觀,什麼也不敢做,什麼也不敢說,唯恐一個不小心,反而惹禍上身,倒受了池魚之殃。
……
黃衫公子很快就顯得意興索然,有些不滿的道:“公常兄,好像你那些門客的仇家,並不是什麼武藝高明的樣子,這般一味痛毆,未免全無觀武之趣。”
肥胖公子神色窘了窘,好在那紗裙少女臉上滿是流光波影般的興奮之色,不住拍手笑道:“好看好看,看那些人這般血水飄濺,人家可是心神大快呢!”
肥胖公子附和著嬉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