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8部分

會也罷,她真正在意的,從來就不是這個。

她抬頭望著四周匆匆檫身而過的陌生路人,呼吸吞嚥感覺喉間堵得沉沉的,極不暢快。

聶清容施在她手上的力道越漸放鬆下來,聶清越一擺掙脫開來,旋即轉身。

偌大的街頭,腳步一邁開頓覺四面八方都是陌生的虛空,好像往哪兒走都不對。似乎還能感受到聶家二公子的視線,聶清越背脊挺直,一直走出街口拐進城牆一角才低頭停下來。

街頭依舊人來人往。

她看著自己有點髒了的白布鞋頭踩在鋪了粗糙石板卻被磨損得模糊的街道地面,感覺視線有點模糊,迎面而來的人影重重疊疊恍恍惚惚。她用力眨了兩下眼又用手抹了抹,眼前才重新清晰過來,手背留著的薄薄水汽很快便被蒸發消去。

夏末入秋的陽光照在她頭頂曬出一片微醺的感覺,然而吹來的風卻帶些涼意。

前頭忽然傳來一聲粗著嗓子的叫喊:“小心看路咧。”大半人高的巨型酒缸斜斜放在推車上,推車人的身體完全被掩在酒缸後看不清。那車是被推得極快,一路洋洋灑灑從沒封好的酒缸裡溢位些酒水。

聶清越來不及走太遠,稍稍讓開身去打算與那車擦身而過,那木軲轆卻磕上了路面一塊石子,車身向上一起一轉就衝著她傾來。她眨眨眼,立在原地沒有躲閃。

下一刻即感覺手腕一緊,眼前一抹墨青色攜著清淡甘香掠入。

“嘩啦。”巨大的酒缸傾斜著側翻跌落地面,在路人的驚呼下,酒缸應聲破碎的同時透明酒花隨著缸瓷碎片四濺而起,酒香濃郁地氳漫著城門前的空氣,燻得人發醉。

聶清越乾乾爽爽地靠著城牆角落的桂花樹,視線只夠越過面前緊貼著自己的人的肩頭,望著那缸破碎了的酒和路人們看熱鬧的表情。

圈在腰上的手一寸寸收緊,她眼珠微轉收回視線,那一瞬間便望見那雙黑潤的墨瞳離自己極近,呼吸不自覺已經屏住。

那清淡甘潤的草藥香已然掩蓋了身邊空氣中的馥郁酒味和桂花香。微風拂過,四周喧譁都被遠遠地隔開,只剩一片靜謐安然。

她眼裡一直瀰漫的水汽迅速凝聚起來又湧出散去,忽然間便極快地滑下淚來。

“就對我這麼沒信心?”清醇的男聲在耳際低低響起似是自言自語,他低眸認真端詳她,帶著薄繭的手指輕拭她的眼角。

她搖頭,用袖子在臉上胡亂抹了兩把,聲音含糊:“對自己。”

從遇見他開始,輕而易舉得到的愛護已經太多,多到她根本沒有勇氣開口要求他在這種情況一同離去。矛盾的卻是無可抑制地變得貪心,想要更多與任何約定、恩情都沒有關係的喜愛。縱然知道他不會斷然離開不管不顧,卻仍是止不住地懷疑自己是否足夠好到能心安理得去爭取想要的。

顏述默然不語,望進她眸裡,眼底一片柔和。

“我過去並沒有過喜歡上女子的經歷,”他伸手拉開她擋在微紅眼睛上的袖子,低頭斂眼:“但起碼能夠分清楚,”唇在她秀氣的額上,剋制守禮地輕印下一吻。

“我所瞭解和熟識的所謂聶家小姐,從頭到尾都是你就對了。”

是否無論多麼冷靜自信的人,一旦涉及了喜歡和愛,都會變得患得患失小心翼翼?

聶清越不知道答案,只任由顏述拉著她在墨京的大街小巷裡慢慢穿行,漫無目的卻感覺步步踏實。

其實根本就沒有所謂的胎記恐懼,聶家小姐是在幼年偷偷出門迷路走失過,不過尚是少年的聶清容已經很快將她尋回。那段話那些丫鬟那個小二,統統是聶清容懷疑她時所特意讓她聽見看見的圈套。心虛驚慌者,自然乖乖下套為保全自身而假裝出子虛烏有的驚恐。

而她,恰好並沒有。

幾乎可以視作放棄的坦白舉動卻誤打誤撞地消除了聶清容的懷疑,方才聶清容那樣的緊張小心,自然是認為她對自家哥哥的不信任而生氣了。

巧詐不如拙誠,世事就是這樣出人意料。

若是當時顏述不在她身旁,她或許沒有足夠的勇氣去決心面對,甚至很可能,踩入計劃中偽裝出聶家小姐應有的驚恐。然而現實沒有如果,當時一想到這樣為著安好生活而刻意欺瞞演戲的自己要被他看見,她就覺得渾身慌悶難受無地自容,即使她不是第一次為了應付聶清容的質疑而小心翼翼地演戲。

在顏述面前,她做不出也做不到。

喜歡一個人,即使明知不可能,也總是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留在他的眼裡的吧。總是破綻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