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把她溫度不高的手攏進被子裡。印象中她並沒有這個病症。
“沒事,時不時都這樣。”
“嗯?”
“年前回村去看日出,遇見野獸了,應該是嚇過頭了。”她沉默了一會兒,似在回憶又似在思慮措辭,未醒的聲線有種朦朦朧朧的低啞:“當時還沒什麼事,過後夜晚就不時突然發抖或者驚醒,習慣了就好。”
平淡的陳述語氣一筆帶過,聽在顏述耳裡卻無端覺得胸悶:“怎麼會突然間回村?”
“慕容那兒有梅花茶,……”聶清越有頭沒尾地答出半句,逐漸歸來的清醒神志噎住了她後半句。現在想來,僅僅為了一罐梅花茶跑過去,真是太明顯了。那時果然是春天到了麼。 = =
顏述不說話,心中卻隱隱知道答案。用力把裹著秋被的人擁緊,他下巴抵在她秀氣的額上,“明天給你煮些藥。”
聶清越心裡一暖,微微動了動,找到舒適的位置,靠在顏述懷裡閉眼。
踏實安定的感覺重新回到身上,她即將重新睡去,顏述低語又突然傳入耳際:
“夫人,你是喜歡我的吧?”
不似平時的打趣口吻,帶著陳述語氣的疑問句尾調微微升高,帶著認認真真的詢問和求確認。內裡蓄著滿是鄭重的溫柔,在靜寂的夜裡顯得像是竊竊低語。
聶清越身子一滯,剛剛侵襲上腦的瞌睡從此刻通通跑光。她多麼慶幸此時帳幔內一片黑暗看不見彼此的表情。血液像是從脖子沖刷上耳根和臉頰帶來一陣酥麻的熱辣。
一直覺得顏述總會察覺到是一回事,自己親口承認又是另一回事。
沉默很短,卻又很長。
聶清越微不可聞地“嗯”了一聲,心跳隨著聲帶震動跳動得越發急促。那聲低微又短暫的單音節,是否能隔著寸尺之間的距離清楚傳達到另一邊?
半年時間,怎麼會還不夠看清楚依賴和喜歡的區別。不是因為父命難違媒妁之言,不是因為安身立命隨遇而安,只是因為那個人是他,她才會試著去依賴信任和等待。這一步步平淡相伴走來,在發現之時,那份喜歡已經快要醞釀成愛。
承認後的感覺卻沒有想象中的忐忑,反而像是釋然般的心安。最壞的結果不過是他不愛,卻斷然不會有傷害。
隔著薄被環在腰上的手漸漸收緊,他低聲在她耳邊輕喃:“夫人這次終於沒有躲了。”
29章…這回真的要奔了(一)。
表白過後等待自己的會是什麼呢?
聶清越睜開眼迎來新的一天,然而身邊床的位置早已空了。她吃過早飯,在院外晃了兩圈又回了閨房,顏神醫沒有等到,倒等到了她身平恨事——刺繡。
做工精巧的刺繡棚架上平整地繃著一塊上好的紅錦,旁邊彩色絲線整整齊齊地繞著一匝又一匝,聶清越坐在架前良久沒有說話,長睫輕眨。
果然是不應該回來聶府的,這種進退兩難的局面到底要她面對多少次才算完事啊?!
一刻鐘前,世交蘇家的長公子親自送來了下個月婚宴的請帖,順帶為未婚妻子求一副聶家小姐的雙面繡。且不說聶蘇兩家的交情與利益牽涉,光是聶家兄弟與蘇止白自小便混在一塊兒的兄弟情誼,這要求著實不算過分,聶清容稍一思量便痛快應承下來。
拿了綢布到她房裡說明來意,聶家二公子便靜靜立在一旁看她。
房內薰香嫋嫋燃著,甜膩得讓聶清越無端煩躁。以她的水平,連個簡單的口罩都繡不好,更不要提聶家小姐那“繡花花生香,繡鳥能聽聲,繡人能傳神”的無雙繡工。
從一開始的慌張,到最後無以回應的困窘,聶清越坐在架前沒有動作,滿滿的好心情忽然就生出懈憊來。這樣不時面臨被否定和質疑的日子,到底要過多久?
“其實也未必要越兒親手繡。”
聽說了事情後進來的聶清銳說著說著,起身就要把架子上繃緊的絲綢扯走,隨後淡淡加了一句:“清容你直接到御錦坊幫尋件珍品就好了。”
聶清容扇子一壓,止住自家大哥的動作:“蘇家的大婚還缺那點賀禮麼,這次是人家指名道姓上門求的,隨便應付恐怕說不過去。”
“所以就要越兒去勞心勞神了?刺繡傷神你又不是不知道。”聶清銳望了臉色疲憊的聶清越兩眼,反手撥開那柄象牙扇,把線一鬆那匹珊瑚紅錦就被扯了上手。
聶清容沒有回答,神色不明地看了聶清越一會兒,便轉身退出房間去。
聶家大哥安慰了呆愣坐著的她幾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