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跟著開心起來:身為外臣,卻能預諸侯家事,實在是非一般的榮寵,“聽人說前些年趙魏結親,也是你將公主送出魏國的,魏王果然信你至斯?”
本是句平常話,不料龐涓聽了卻突然一把抓住令緗的袖子,表情變得嚴峻,“師兄,此事你聽誰說的?”
令緗不解,“坊間傳言罷了,可有不實之處嗎?”
龐涓搖頭,眼神愈發銳利,“非也,公主魏姬,確是我帶人送出了魏國。而且,不瞞師兄說,趙魏結姻之事,是我一手操辦。可此時從頭到尾,都不曾走漏半點風聲,卻又如何能在坊間傳得出來?”
令緗細細一想,頓覺身後發涼,“這麼說來,那人……”
“只怕是別國細作。”龐涓接到,“而且,我若所料不差的話,正是趙國的細作。”
“停車!”他向著車外高聲叫道,車子慢慢放緩了速度,他又轉頭笑向令緗,“師兄,帶我去見見他。”
作者有話要說:
☆、王何所聞
一會兒工夫,令緗就又回到了他出發的酒坊,只不過這一回,他的身邊多了一個人,那就是笑眯眯的龐涓。
酒坊的女孩子看見他回來,開心地笑著招呼他和龐涓坐下,一邊手腳麻利地擺酒,一面不住端詳令緗。令緗對這女孩子甚有好感,便也回以微笑。那女孩子看著一陣,關切地開了口,“客人可曾見到上將軍了嗎?有沒有被為難?”
令緗頭疼地看著笑得十分扭曲的龐涓,只好輕輕搖頭,“勞小娘費心了,並不曾有人為難。”耳畔卻聽見龐涓出人意料地開了口,“這位小娘是師兄的朋友嗎?”
“涓……”令緗剛想開口解釋,心中突然想到一事,於是慣用的稱呼就這樣卡在了嘴邊:這女孩子顯見並不識得龐涓,而且看龐涓進城的架勢,便知師父曾教的“兵貴神速、貴隱匿,侵略如火,不動如山。”這一條他卻是記了個十成十。恐怕放眼這整個酒坊裡,也不會有一人認得他。
他只好將到了嘴邊的“涓兒”咽回去,改口道,“師弟,這小娘與我乃是萍水相逢。”看女孩子仍向這裡投來好奇的眼神,他便順口介紹,“這位是我師弟。”
“有勞小娘看顧我家師兄了。”龐涓側頭淺笑,一雙明眸波光微瀾,精緻的輪廓柔和如春水方生,這一笑當真是傾國傾城。那女孩子紅了一張俏臉,一轉身往後去了。
沒有為這顛倒眾生的一笑迷惑,令緗的神經立即緊張了起來,根據他的經驗,每當龐涓這樣笑時,必定就有人要倒黴。不過,從他十五歲之後,這笑裡藏刀的把戲卻真正是好久沒見他玩過了,如今想起龐涓那些獨出心裁的惡作劇,竟讓人微微有些懷念。
所幸龐涓並沒有什麼後續行動,看著那女孩子紅著臉走開之後,他伸手提起桌上的酒壺,給自己斟了一杯,並沒有喝,只是拿在手裡輕輕晃動著。
“師兄,那人可還在此處嗎?”他問。
令緗環視一圈,正好看到那個老年酒客此時正坐在角落處不太起眼的一張桌子邊上,沒有同伴,一個人喝著悶酒。
“嗯,還在。”令緗轉過頭告訴龐涓。龐涓循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細細端詳了一下那人,“就是那位老丈嗎?”得到令緗目光的肯定之後,他竟然站起身,徑直朝著那老人走了過去,俯身施禮,那老人還禮後,龐涓自然而然地坐在了他的對面。
“剛才承蒙老丈關顧我師兄了。”他主動開口。老人顯得十分迷惑,“你師兄是……”仔細看去,目光之中還多了一分不易察覺的警惕。令緗沒奈何,只得也跟著一起坐了過去。
“是你啊。”老人的神情和緩下來,“如何了?有沒有見到上將軍?”龐涓在桌下按住令緗的手,示意他不要出聲。
“沒有,我在城門見到了師兄,便與他一起過來了。”龐涓不動聲色地試探著,“我想著,那龐涓不過仗著有幾分軍功,又得君上喜愛,實則卻是個嫉賢妒能,心胸狹窄之輩。若如此,我們又何必見他?平白地辱沒了我弟兄兩個。”
那老人垂眼答道,“上將軍年輕急躁些,也無可厚非。”遂不再說話。
看龐涓無可奈何的模樣,令緗順著他的話頭繼續往下說,“我師兄弟二人不日就將從安邑動身,另謀他處,老丈見多識廣,不知這如今天下,哪一位諸侯最為敬賢下士,我們也好前往,一展平生所學。”
老人笑著搖頭,“我本一村野老朽,天下大事於我輒如他山之景,美則美而,無福得見。”言談之間,竟是滴水不漏,無從下口。
令緗心中卻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