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一臉為難了:
“我真想去住酒店的,可是你知道我不住五星級以下的,你們這裡這樣落後,最好的也只有三星,我怎麼住得下去。”
她已經霍霍磨牙了:
“你住不住得下去,和我有什麼關係?”
“呃是和你沒關係,”他又笑一笑,“所以請你讓一讓,我不是來找你的。”
正說著,徐媽媽已經從廚房出來,看到這情景立刻迎了上來:
“正澤你來了,我還擔心你找不到呢。”
徐小姐肝火上升,回頭質問:
“媽,這怎麼回事?”
徐媽媽倒很坦然:
“能有怎麼回事,正澤剛好到這邊出差,現在定不到回去的票,昨天打電話說到我們家借住兩天。”說著已經熱情招呼他進來坐,她氣道:
“媽,你怎麼不和我商量?”
“這麼一點小事,哪用得著和你商量?”徐媽媽笑呵呵的,又踹她去倒茶,她真覺得這兩個人拿她當白痴看的,怒道:
“要喝茶不會自己去倒,不是借住嗎,擺什麼少爺譜!”
她轉身進房間,啪甩上了門,躺在床上半天才覺得自己反應過激,她早就心如止水,不再為他生氣的,此刻又氣什麼呢,冷靜下來想一想,他本來一副斯文樣子,曾經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也好好在她媽媽面前表現過幾天,媽那時就喜歡他喜歡得不得了,如此想來今天這一出便不是那樣突兀了。
她拿定主意,再走出去時已經若無其事,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只當他不存在。他紆尊降貴也擠到廚房來幫忙,已經頂了她的下手工作,正和徐媽媽談笑甚歡,她自然不會去湊熱鬧,於是縮在沙發上看一年又一年,晚上的年夜飯極其豐盛,周正澤大快朵頤,她卻吃得味同嚼蠟,吃到一半邵唐打電話過來,她喂了一聲,放下筷子到陽臺上去講電話,她和邵唐向來有話聊,一講起來難免收不住,正聊得開心,卻陡然一股力拍在她臂彎上:
“阿姨叫你快去吃飯,菜都涼了。”
他那一拍用勁不小,她猝不及防拿捏不穩,手機啪地從陽臺上摔了下去,她愣了兩秒鐘,明明想著淡定淡定不為他生氣的,可又實在忍不住:
“周正澤,你神經病啊!”
他也嚇一跳,連連說道:
“抱歉,不是故意的,我下去幫你撿。”
他態度誠懇,她反倒不好說什麼了,只好沉著氣跟他下去找,她們家住三樓,下面正對著一個半人高的花壇,他用自己的電話撥過去,那邊提示關機,估計已經報廢了,他誠心悔過,非要把殘骸找出來,用手機照著攀上花壇在萬年青的枯枝敗葉中摸索,她正要叫他算了,明天早上再來,卻瞥到手機藍瑩瑩的光亮下他嘴角那一點若有若無的笑,她陡然明白,只覺肝火又噌一聲冒起來了。
他突然短促地痛呼一聲,似乎被什麼給扎到了,她還沒說話他卻已經直起身來,手向她伸出:
“你的手機,終於找到了。”
那不叫手機,應該說已經叫做殘骸,正以一種慘烈的姿態躺在他手心裡,觸目驚心,然而更加觸目驚心的卻是他手上那條血痕,從腕部拉到手心,應該是剛剛撿手機時不小心被尖利的樹枝給劃傷的,他見她怔怔看他手心良久,不由安慰道:
“小傷而已,不用在意。”
她抬頭看他,兩隻眼睛奇異地亮,似乎裹住了暗色中所有的光亮,她忽然說: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他驀地愣在那裡,幾乎要疑心這只是幻聽,可是這句話那樣清晰,一個字一個字地落進耳中,明明是她的聲音——他總是這樣笨,原來總該有這樣一點災難,原來總有那一句“患難見真情”——不遠處有人在放煙花,斑斕的色彩雀躍地綻放在夜色中,將那傷口火辣辣的痛也抹去了,他不由自主地笑,不由自主地喊她:
“起霏——”
她仍舊看著他,兩隻眼睛仍舊亮得懾人,然後一字一句說了另一句話:
“你若安不好,周正澤,我就把你當鞭炮點了!”
64年
她說:“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他的高興還來不及顯露出來;她卻又說:“你若安不好;周正澤,我就把你當鞭炮點了!”
周公子輸給一個手機,自然惱羞成怒:
“徐起霏;一個手機而已;你至於嗎?”
她臉色認真:
“至於。”
他忍不住搬出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