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給了錢銀讓小的順路挨家問著。小的本不信,可今個兒我是真真地看到週六小姐和那個人就呆在一起……”
客棧上房裡,高維聽完回報呆坐半響,待回過神兒,卻是將手邊一個茶盞憤憤地砸在了地上,沒等墨竹上前攔住,他更是將桌上的壺盞盡掃到了地上,迸裂的瓷片茶渣遍散一地。
“姦夫淫婦害我!是他們一起在害我!”,頹然靠在椅上的高維,嘴中喃喃,紅赤的雙目已欲奪眶而出。
假薛素紈在和州府自盡一事遺禍無窮,一夜之間他不僅被扣上了薄倖子的罪名受人白眼,而原在夏口的薛素紈連帶著肚子裡的孩子也不知其蹤。
名譽佳人盡失,高維一直想不通會有誰會這樣惡毒地害他,但出現在此地的蕭泓與周曼雲卻讓他一下子恍然大悟。
和州府投水的假薛素紈早不自盡晚不自盡,挑的時間正是高家正式向霍城小周府提親之後,也正是他刻意放出自己跪求曼云為妻的訊息之後。
“是與蕭泓勾搭成奸的周曼雲不肯嫁我才施的毒計!我憐惜她不能生養,許她妻位,她不稀罕,卻是早早就釣上了國公之子。那年看著周曼雲在敦院伺候那小子,我就該想到的!”
想到了當年在霍城初次見到蕭泓的情形,高維更是大徹大悟。
無故出現還毫不避嫌跟曼雲同處一室的少年也許從那時起就已和周曼雲私下混做了一堆。所以那下賤的女子才一直倨傲清高地一次又一次將自己拒之千里之外。
“墨竹!”,氣憤之下的高維反倒下了決心,高聲吩咐道:“我們收拾東西回清遠,立刻跟夫人一塊兒再往霍城去趟。”
“少爺!”,墨竹惶恐地提醒道:“您已應了郭少爺晚上要齊在望江樓上一起作詩文記著法會盛事的。”
“呵呵!”,高維的喉頭髮出幾聲冷笑,坐回到椅上,將盡顯獰色的臉孔埋在了手裡,恨言道:“郭景成他們哪裡是重我文采!不過是當薛素紈真投了濟生渠當了水鬼,才故意讓我來此集會,故意讓我丟醜。”
“偏偏爹爹硬是壓著我來,說是要我自若赴會,盡心作文,方能顯著心底無愧!”
停了會兒,年輕男人的嘶吼聲瘋狂地響了起來,道:“我無愧!我有什麼愧!男歡女愛本是常情,是他們那對姦夫淫婦見不得我好,故意害我的!望江樓居高臨下盡收景色,我就去,去好好地看著他們……”
日近西斜,清源鎮通向古寺及江邊的主幹街道次第地點起盞盞燈火,人群也漸由三三兩兩匯流成河,古俗已久,不必提醒,來了這兒的人都自能悄然融入。
“周曼雲,那個要祭的孩子有名字沒?剛才主人家大嫂提醒我說,蓮燈底座上最好要寫上孩子名字,才好方便佛陀接引普渡。”,立在桌旁的蕭泓看了看窗外天色,舉著手中舔飽了金砂的毛筆,笑催著呆坐在一旁的周曼雲。
周曼雲靜看了蓮燈好一會兒,才澀澀言道:“你給他起個名字好了!”
“這世上估計也就你心善會掛著這個可憐的孩子。”,蕭泓側臉看看曼雲,半詢半定地說道:“你說他家父母生而不養,不如索性就讓他做了你我的孩兒,讓他姓蕭好了!”
“你不介意?”
“當然不會!”,蕭泓挑眉一笑,兩個端正的小小金字落在了蓮座之上。
蕭家男兒向來不諱生死,能讓曼雲如此珍重跋山涉水引他來祭的小嬰靈,他也自看在曼雲面上憐之惜之。更何況,剛才那句你我孩兒,曼雲不排斥,他就更竊喜,他巴不得這世上能將兩人拴在一起的牽絆越來越多。
夜色已暗,但曼雲還是直覺得蓮燈座下兩個根本就看不到的金字晃眼,腳步飄浮著,任蕭泓一手提燈,一手挽她,融入了向著江畔湧去的人流。
法會的誦經已結,萬籟俱靜,只清源寺設的三五處點燈棚前,陸陸續續有人神情肅穆地舉著蓮燈從施德高僧手中接引過燈火,默默施禮後走向江邊放燈。
也許是因為剛接連送過幾個面容悽苦的單身女子,白眉白鬚的嚴肅老僧在看到一對璧人挽手立在面前時,也忍不住露出了慈悲笑容。
“女檀越,往事已矣,該放且放,萬法常圓,且修今生……”
周曼雲悄含淚星,很是虔誠地向著老僧合什施禮。(未完待續。。)
第155章 身後暗箭
清源寺蓮燈放河處,有座六層高的望江樓聳立著。不同於佛寺前僧人們的莊嚴肅穆與放燈男女的深恨淺愁,從樓上憑欄向下眺望的人們大都擁有著同樣意氣飛揚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