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岸守軍陷入一片混亂之際,第一〇六和第一〇一師團趁機發動強渡。
前面重炮轟擊時,岡村十分得意,但等真的強渡了,他也忐忑不安起來。
因為一開始擠進去的不可能是大部隊,只能是小股先鋒,試想一下,這些人背後是水,前面如果遇到強力抵抗,處境絕不美妙。同時,在步兵實施登陸後,炮兵的發揮也受到限制,不可能再閉著眼睛亂轟一氣了。
這畢竟是岡村生平第一次用“重甲部隊”來包裝“弱兵師團”,其中冒險和賭一把的成分非常大,就怕一不小心給演砸了。
面對日本的“弱兵師團”,中國的“防守三段”本來還是可以支援一下的,那樣的話,羅卓英才有空隙和時間對部署作出調整。
可是最短的那塊板提前斷裂。
炮為軍中之膽,岡村的連續炮擊,破壞工事還在其次,最主要還是心理戰,意在摧毀守軍的心理防線。
三個小時的天崩地裂,而修河之上又看不到一個日軍影子,東北軍的膽率先破掉了。
在日軍步兵發動強渡後,師長王鐵漢往前沿團指揮所打電話,但根本打不進去。再一查,部隊竟然以“瓦斯中毒”為由無令自退了,陣地上空無一人,給對手撿了個現成便宜。
獲悉日軍已從東北軍防區登岸,羅卓英叫苦不迭,向軍長劉多荃下達命令,要求其馬上收復丟失陣地,否則唯軍長是問。
這是一份務期必成的死命令,劉多荃收到命令後手足無措,又嚴令王鐵漢。
王鐵漢也只能拿出打鐵的勁頭,給反攻部隊立下軍令狀:完不成任務,軍法從事。
雖然有“軍法從事”這口寶劍頂在脖子上,不敢上的還是不敢上。
三個團前去反攻,只有一個團以夜色為掩護奉命衝了上去,可是等到天亮,對方一打,又退了下來。
這下什麼寶劍都不管用了,連劉多荃和王鐵漢自己也慌了神,無法控制住部隊,各個團全都逃得稀里嘩啦。
修水一戰,東北軍遭受重創。王鐵漢第一〇五師曾參加過淞滬會戰,但那時候的損失都沒現在這麼大,如今真稱得上是丟盔卸甲,能丟的武器一下全丟掉了,什麼捷克式步機槍、馬克沁重機槍扔得滿地都是。
由於武器損失實在太大,劉多荃和王鐵漢都不敢報請補充,怕蔣介石和何應欽受不了這種刺激,把他們的番號給取消掉。後來幸虧劉多荃還有從東北帶來的家底,在江上藏了幾十條大船的軍火,這才免了揭不開鍋的尷尬。
事後追究修水失守的責任,劉多荃被連降兩級,王鐵漢撤職留任,戴罪立功。
這一板子打得並不過分。正是由於東北軍退卻,日軍才得以從突破口不斷注入兵力,人越湧越多,並對李覺、夏楚中兩軍形成了抄襲包圍。
彼此一拖累,本來能打的都打不下去了,兩軍只好也向側面山地撤退。
3月21日上午,岡村接到前沿打來的電話,得知中國守軍的修水防線已然崩潰,心神才算真正安定下來。
他的閃擊戰才剛剛開始,厲害的還沒放出來,所以第一個照面絕不容許有任何閃失。
最新式戰術
第十一軍登陸,乃至於擊破第一線防禦,對羅卓英來說並不意味著致命。
從“一·二八”淞滬會戰開始,日軍的侵佔已基本形成一種教科書式的慣例,即偵察、開進、展開。按照這一程式,它每攻下一地,就要停一下,整頓後再攻。
從修水到南昌,中間有重重關隘,特別重要的是,由於沿途道路皆被破壞,在修水對岸曾威風八面的重炮兵旅團將無法配合步兵作戰。
就算兩個“弱兵師團”被打了雞血,一路順利,按照每地耗時一天計,起碼也得用去五到六天。
在這段時間裡,第九戰區起碼可以調集三個軍到預定戰場進行圍攻。“弱兵師團”前遭圍擊,後有修水,沒準就能重新複製一個“萬家嶺”出來。這也是在部署修水一線防禦時,羅卓英敢於把夏楚中第七十九軍提到岸邊加固防線的原因。
讓羅卓英乃至薛嶽都沒有料到的是,岡村恰恰沒有依照教科書走,他採用的是最新式戰術。
破壞了的道路,可以攔住炮兵,卻擋不住坦克,尤其是成群結隊的坦克。
在軍事侵略戰術上,岡村確實很有一套,甚至超過了同時代的諸多日軍將領。他在南昌戰役中創造出了多個第一,除了第一次大規模集中使用炮兵外,還第一次使用了坦克叢集這一概念。
和炮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