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面前,向他認罪。但是,要我自首的話,我寧願自殺,所以直到他死了,我都沒有機會當面向他道歉。 ※棒槌學堂の精校E書※
利用工作上的方便,我花了一年時間蒐集毒藥。昭和十年的歲暮,我不動聲色地辭去工作。之前我去工作時所留下的身分與地址,都是假的,所以並不擔心會被找到;而且,我偷的藥劑分量非常少,應該也不會有人注意到藥劑失竊的事。還有,每回我去工作的時候,因為擔心被昌子她們發現,所以工作時都戴著眼鏡,髮型也和平時不一樣。很幸運的,果然沒有人發現到這一件事。
老實說,我並不怨恨父親,只覺得他是個任性的人。
殺害父親的兇器,是醫學院常常丟掉的一種裝藥物瓶的木箱子。那種箱子沒有空隙,非常牢固,我把從醫學院偷出來的石膏混上稻草,這是因我以前聽說,加了稻草就會變得更牢固。然後在箱子上加上木棍,做成堅固的把手。這支把手雖然很牢靠,但在殺害父親時,還是弄壞了。
要下手的那一刻,真的是很困難的。雖說父親是一個任性的人,但是從來沒有對我不好過。殺人那天的前幾天,我告訴父親,願意當他的模特兒,但是不能讓其他人知道,這是我們兩人的秘密。父親很高興的同意了,他就是那種孩子氣的人。
那一天,我在當父親的模特兒,讓父親作畫時,雪也開始下了。雪很大,那是我從沒有見過的大雪,現在想起那場大雪,我還會心有餘悸。是不是神叫我不能動手殺人,才下這樣的大雪,來警惕我呢?我很猶豫,心想:今天就算了吧。又看到父親在我面前服用安眠藥,我更想:那就明天再動手好了。
可是,明天也不行呀!父親已在畫布上用炭筆打上線條和基本的輪廓,明天就要勾出我的五官,再不下手,人家就會認出模特兒是誰。而且,明天二十六日是星期三,我答應後母昌子要上芭蕾舞課。這個行動不能延到明天,不能拖了!下定決心,我終於把父親殺了。並且用剪刀剪他的鬍子,別人一定想不透這是為什麼,其實我本來是想用刮鬍刀的。但是在使用刮鬍刀時,父親的鼻子,嘴巴突然流血了,讓我十分害怕,不得不停手。後來我使用剪刀時,雖然我留心不讓剪下來的胡碴掉在地上,但還是掉了。然後我走出工作室,利用繩子從旁邊的窗戶拉上門閂,穿著自己的鞋子,走到柵門。因為怕被別人發現,當時有一種想退回工作室的衝動。但是,就在這個時候,我想到一件恐怖的事。能想到這一點,算是我的幸運吧!
到了外面的馬路,我先試著用腳尖走,再嘗試用腳跟踏,果然如我所想,鞋印中間有一點凹陷。如果沒有注意到這一點,我的計謀一定很快就會被發現了。
這個時候,我手上沒有任何東西,便慌忙地儘量抓了滿手的雪,再踮著腳尖,走回畫室的門口。我把雪裝進皮包裡,不夠,我又在門檻附近,儘量不留痕跡地再拿一些雪,放進皮包。這些雪是用來滅跡的。先抓一把雪放在剛才踮著腳尖的印子上,再用爸爸的鞋子踏上去,踮著腳尖走的印子,就消失了。除去印子完畢,我走到馬路,扔掉皮包內剩下的雪,再把爸爸的鞋子放進皮包裡。要不是清晨又再度下了一點雪,可能會留下畫室旁我掏雪的痕跡。
為了怕撞到人,我跑到離家不太遠的駒澤森林。因為夜深了,一路上雖然偶爾有車子從我旁邊經過,卻沒有碰到任何人。我很幸運。駒澤有一條極小的河流,我喜歡那裡的河邊,長滿一望無際的雜草,藏身其中的話,很難被發現。假使我想死,一定選擇這個地方。
我之前便在岸邊一處挖好洞,然後用木板和草蓋起來。於是,我把自己做的兇器、刮鬍刀、爸爸的胡碴等等東西,一起埋進洞裡。直到天亮,我都待在森林裡,輕舉妄動的話,只會為我製造出目擊者。除了躲在這裡外,我什麼地方也不能去。
很冷,我覺得自己快被冷死了,無限的後悔與不安浮現腦海。下雪的時候,我考慮著要不要回去,但又怕一走到外面的馬路,就會被人看到。
父親是個粗心的人,連叮嚀我該早點回主屋,要不然會被鎖在門外的話都不會說。我之前已向昌子說會去母親那裡,如果她打電話去問,母親也會依慣例騙他們吧。我把自己創作的手稿,留在父親的工作室裡。它的內容,如今想起來,真令我感到不安,雖然那是經過仔細思考,才寫下的東西,但是我的思考或許也有不周的地方。我也想過:如果我的計劃不那麼大,或許比較好,或許我只要把他們毒死就好了……然而最讓我擔憂的,卻是萬一警察抓到我時,我該如何面對母親?她一定會遭受比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