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眼睛看了一眼女兒，終於放下了佛珠，開口道：“九兒，你剛剛吃飯的時候，心裡想的是誰？”

趙九兒被她突然這麼一問，直直愣在那裡，一臉尷尬。

“那個人，娘認識麼？”

趙夫人選擇了一個問話的好時機，趙九兒此時心緒正亂，趙夫人這麼當頭一問，反客為主，讓她的情緒幾乎無所遁形。

“……認識”

她想否認，卻在看到孃親明澈的目光之後，連否認的勇氣都沒有了。

娘會生氣吧。

明明一開始就說好了兩不相干，這會兒反倒又要與他牽扯不清。

趙夫人突然想起前幾天心覺對她說起的一件事，再加上今日趙九兒的這番表現，那人的名字就自然而然的付出了水面。

趙夫人看見女兒心慌意亂的模樣，便什麼事都明白了。憋住笑，她繃起臉來問道：

“那人，可是鎮南將軍的獨子紹雲錚？”

趙九兒閉上眼睛，老老實實的點了頭，在趙夫人看起來，竟有種壯士上刑場的悲憤。終於，一個忍不住，趙夫人笑了出來。

聞到孃親笑聲，趙九兒驚訝的睜開眼睛，果見她臉上再無所謂的不滿，眼睛裡全是笑意。

“我說你怎麼突然這麼主動的問我嫁人的事，原來是有了心上人。我就覺得雲錚那孩子對你不同，那日來山上找你的也是他吧。”

趙九兒沒想到孃親連這件事也知道，咬著唇，繼續點頭。

“你啊……”趙夫人食指點了一下趙九兒的額頭，笑嘆道：“要是早點承認，娘說不定連孫子都抱上了，非要假裝說什麼不喜歡，還讓雲錚那孩子白挨頓打。”

“我只是覺得他不錯，也……沒說嫁給他。”趙九兒越說聲音越小，最後一個字時，頭已經低到胸上。

趙夫人心知她尚看不清自己的心思，便故作深沉道：

“那就好，之前韓老夫人還說要把四孫女司喬嫁給雲錚呢，如今已經過去了半個月，說不定連親都訂好了。”

定親！！！

趙九兒雙眼一瞪，烏黑的眼眸裡全都是不可置信。

“怎麼可能，雲錚說要娶我的，四天之前他還說……要娶我，說韓司喬只是他的屬下和朋友……”

趙夫人眉頭一皺，佯裝生氣道：

“這也太過分了，回去我一定要找紹夫人問個清楚，看看她是怎麼教兒子的！九兒，這樣三心二意的男人，嫁過去也要受苦，娘支援你，不嫁就不嫁！”

趙九兒聽了孃親一番話，低著頭思量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

“雲錚不是這樣的人，他應該是有什麼苦衷，明日回家之後，我就去找他問個清楚。”

聽她說是要去問清楚，而不是就這樣放棄，趙夫人暗自鬆了一口氣。再看趙九兒的神情從剛剛的生氣憤怒，然後有些質疑，最後到相信紹雲錚而決定主動去問，從懷疑到相信，她這一番表現，簡直已經把自己當成紹雲錚的未婚妻一般。

“九兒……”

“娘，您不要再勸了，這次九兒想為自己爭一次，不想再退出的不明不白。”

看女兒難得這麼堅定一次，趙夫人自然欣慰無比。

其實，也不是她偏袒紹雲錚，趙九兒的兩次情路她看的清清楚楚，每一次一覺風吹草動，她便將自己趕緊藏起來保護好。不管對方作何反應，再不肯輕易露頭。

趙夫人自問女兒從小到大沒有吃過什麼苦，受過什麼傷，怎麼卻養成一副這樣的性子，真是匪夷所思。難道真是趙太師管得太過嚴苛，將她嚇到了不成。

“好孩子，娘不勸你。你爹那裡也不要怕，娘去幫你勸他，這一次，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只要不受傷，娘就支援你。”

“娘……”

趙九兒撲到孃親懷裡，很是感動。雖然她不知道為何短短一瞬，孃親就改變了主意，但孃親這一番話算是給她吃了一顆定心丸。

做出決定之前，她最怕的就是爹爹那邊的壓力。但現在有孃親做後臺，她終於可以後顧無憂了。

心一放鬆下來，人就鬆懈了。

“困了？”趙夫人看著懷中的女兒閉著眼睛，呼吸漸漸平穩悠長起來。

“嗯……”趙九兒在孃親懷裡找了個舒服的地方，蹭了蹭，呢喃著道：“娘，抱著睡吧。”

趙夫人無奈的笑了笑，等她睡熟了，才將她放到榻上，自己則抽身出來繼續頌起剛剛未完的佛經。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