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賣餅的,你這嗓子可好,唱兩句來聽聽!”
若是別人也就算了,這人倒真是會唱幾句的,於是邊做著炊餅邊歌了起來:
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彼採蕭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
彼採艾兮,一日不見,如三歲兮!
一陣馬蹄車軲轆聲緩緩行來,皇城裡呆久了的都是有見識的,看那良駒華蓋就知是宮中貴胄,紛紛側目。車行至攤前停了下來,騎馬跟在後面的下人忙下了馬小跑至車旁,只聽車中傳來一個低沉溫和的男聲:“唱的好,賞他。”
下人恭敬的聽了命令,拿出幾塊碎銀子放到餅攤上,一旁的姑嫂們忍不住往車窗邊探,這人該是哪般容貌,那小販也沉醉了去,世上竟有男人聲音這麼好聽,恰如春風拂面,柔潤和煦,再一見銀子便是笑的合不攏嘴,更加賣力的唱起來,旁邊幾個聽過的也隨他一起和著:
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彼採蕭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
彼採艾兮,一日不見,如三歲兮!
坐在馬車中的李青揚忍不住揚起一絲微笑,攤開手掌,一塊石頭靜靜躺在掌心,看來是經常被撫摸把玩的樣子,已是磨得十分光滑,一日不見,如三歲兮,他與她,又有多久未見了?
第二十七章 威脅
天還未亮,秦奉儀已起身,推開房門邁入庭院,天空中尚有星辰閃爍。韓夕顏走後,她便獨自住在春暖閣,夕顏怕黑,小徑兩旁徹夜都為她燃著燈籠燭火,這個習慣就這麼一直延續了下來。秋日的清晨涼的很,空氣中帶著清新的溼意,秦奉儀輕掩上門,拿出昨日家丁送來的令牌,這是屬於風家堡堡主的,自從上次半路被劫,她便做好了準備,風家堡的行事風格她再瞭解不過,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她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為張書凡的一時心軟便能換得她的自由,既然他已經找上門來,她豈有退讓之理,此事,該有了結了。
出相府後門,不出所料已有馬車等候在此,來人恭敬抱拳道:“大小姐,請上車。”
秦奉儀冷冷的看他一眼,那人只像木頭一般,不與她對視也不催促,伸手出來欲扶她上車。奉儀躲過他的手,輕巧一躍便立於車轅之上,晨風吹散了她的長髮,她一身紅衣恍若朝霞,斜睨那人一眼,鳳眸之中滿是寒意,伸手撩開車簾坐下,只聽馬蹄聲響起,車緩緩的起步,她碰了一下右邊小腿,堅硬的觸感讓她的心略略安定了些,那是她放置匕首的地方,沒有李長風的俠義相助,一切都只能靠自己了。
馬車行了些許時辰,天已亮了起來,陽光透過車窗帶來了點暖意,此時已遠離鬧市,拐了不知九轉十八彎,在一座庭院之中停下。
秦奉儀跳下車,還是上次的地方,府中的管家,她喚作張叔叔的迎上來帶路,連寒暄也沒有,秦奉儀少有的沉默。張管家帶她入了大堂便退下,大堂中央一名中年男子坐於上位。他身形魁梧健碩濃眉鷹目,衣著華貴,看上去像是巨賈,卻有骨子壓不住的江湖豪氣,眼中偶爾閃現的陰戾叫人不寒而慄,此人便是風家堡堡主,風正昊。
兩人一人坐,一人站,一句話沒有,房中的氣氛卻陰沉的可怕,良久,風正昊終於開口:“跪下。”毫無波瀾起伏的語調,語氣卻讓人一身冷汗。
秦奉儀不動,他猛地拍桌怒喝道:“跪下!”那聲音渾厚有力,好似穿透耳膜一般的震撼,堅實的紅木桌應聲而碎。奉儀心頭一緊,仍鎮定的抬眼看向他:“我已和你斷絕關係,為何要跪?”
風正昊拿出一枚玉佩,是秦奉儀貼身之物,當日她為救安之喬曾持玉佩去風家堡分舵求助,事了不想再與風家牽扯,便留了下來。“既已斷絕關係,為何還來風家堡借人?”他冷笑一聲:“你當我風家是什麼地方?”
“做生意的地方。”秦奉儀毫不示弱,她此生還未曾向誰低過頭,這老頭難道以為拍碎張桌子她就會害怕了?“風家堡的要價我很清楚,真金白銀明碼實價,我可是有收據的。”
風正昊眯起眼冷哼一聲,眼前這個本應對他言聽計從的女兒,自她娘過世後便一再忤逆他,她那不可一世的模樣像極了年輕時的自己,所以他放棄了那些妻妾所生不長進的兒子們,獨獨想將風家的家業傳予她,不料她竟敢離家出走!“那你也該知道,風家從不接背叛者的生意,叛徒在風家只有一條路。”
“死嗎?”秦奉儀嗤笑道:“我秦奉儀從不畏死!”
話音剛落,只見黑影閃過,屋內頓時殺氣瀰漫,奉儀繃起神經後退兩步,不想那人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