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即未列,故此表可作大要視之——編者)
表中官稱:節度使是一級戰區司令官。觀察使是戰區行政長官。經略使是低階戰區司令官。
兵變的起因,千篇一律地由於司令官的昏噩和貪暴。出任司令官的人,往往不是靠才幹而是靠諂媚和鉅額賄賂。諂媚自身可以具備,賄賂則多半來自商人的高利貸款。當時人稱這一類的司令官為“債帥”,他們到任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貪汙,以求償還貸款。第二件事是繼續貪汙,以便用繼續賄賂來保持職位。貪汙的方法很多,主要的則靠冤獄,像表中嶺南西道戰區節度使蔡京,他為了勒索,所用的酷刑之中,竟有紀元前十八世紀的“炮烙”一種。世界上最野蠻的海盜在勒索贖金時,都不會如此。
影響最大的一次兵變發生在桂州(廣西桂林)。南詔王國於本世紀(九)又因不能忍受唐政府邊疆官員的騷擾而與中國決裂,曾兩度攻陷交州(越南河內),中央政府命全國各戰區派兵赴援。其中由武寧戰區(徐州·江蘇徐州)派出的二千人的部隊,於六十年代八六三年春,進駐桂州。政府宣佈的是三年為期,期滿即行調回。八六五年冬,三年期滿,戰區官員遙遠地頒下一紙命令,續延一期,宣告絕不再延,他們只好在三千公里外的蠻荒異鄉,再駐屯三年。到了八六八年,第二期又滿,大家高高興興準備返鄉之際,戰區官員又遙遠地頒下第二紙命令,再延續一年。而一年後會不會再續延下去,沒有人敢肯定回答。他們向戰區所作的申訴請求,都像撞到石頭上。思鄉計程車兵除了叛變外,可能在十年二十年後都不能回去。於是他們決定自己回去,推舉一位負責管理糧秣的低階軍官龐勳當領袖,攻破軍械庫,取得武器,即向東挺進。沿途摧毀所有的抵抗,勢如破竹。中央政府這才大為震動,一面下令大赦,準他們回鄉;一面命沿途地方政府予以照料保護。龐勳和這一隊被逼反的戰士不是傻瓜,他們知道一旦回到徐州解散,接著就是一網打盡的逮捕和屠殺。所以在抵達徐州之後,即行攻城。城垣不久陷落,堅持主張延期的大營總管理官(都押牙)尹勘、訓練司令(教練使)杜璋、作戰司令(兵馬使)徐行儉,全被捉住剖開肚腸。以嚴苛聞名的節度使崔彥曾,囚禁了一些日子後也被處決。
政府徵調大軍討伐,但無法取勝,最後靠蔚州(河北蔚縣)州長(刺史)李國昌的沙陀兵圍,才把龐勳擊潰。叛變歷時只有一年零五個月,並不算久,但在一年零五個月中,幾乎每天都有血戰,雙方死傷,有十餘萬人。長江流域和黃河以南地區,大部分殘破。龐勳以二千人敢向中央政府挑戰,而且不斷獲勝,顯示政府軍在腐敗的債帥統率下,已喪失了戰鬥能力。假設沒有沙陀兵團的介入,沒有人敢預料它的發展。
沙陀是突厥民族的一支,定居在蒲類縣(新疆奇台東南)之東。上世紀(八)中葉,中國喪失西域(新疆及中亞東部)之後,即歸附吐蕃王國,作侵略中國的先鋒。但因為他們太驍勇善戰,引起吐蕃的戒懼,打算把他們南遷。沙陀部落得到訊息,即於本世紀(九)○○年代,轉戰東奔,向中國投降。唐政府把他們安置在靈州(寧夏靈武)附近。三十年代時,曾襲擊回匕汗國的王庭。以後逐年東移,屢次幫助唐政府建立功勳,唐政府就任命它的首長李國昌擔任蔚州州長(刺史)。
龐勳兵變在高壓下平息,但政府的勝利只是下一次更大失敗的前奏。
五 最大一次農民暴動
使唐政府遭受下一次更大失敗的是農民。
中國與外國貿易頻繁,財富集中於商業都市。社會的外貌繁榮,並沒有刺激工業發展,反而使農民受到更大的剝削。當時的社會現象是,純商人不容易立足,必須與官員結合,或是商人兼任官員,或是官員兼營商業,官商之間,很難區別。當權官員的驚人奢侈和必須付出的驚人賄賂,使他們永無間斷地需要大量的外國珠寶,如瑪瑙、翡翠之類。購買這些珠寶的鉅款,全靠冤獄。舉一個例子即可明瞭,當農民們辛苦織成綢緞之後,官員並不需要拿錢購買,他只要把農人逮捕入獄,指控他謀反就可以了。等到農民悉數繳出他的產品之後,自然會得到平反或赦免。佔中國出口貨物大宗的絲織品,所帶給農民的不是財富,而是災禍。此僅僅一端而已,戰爭的屠殺,亂兵的焚燒劫掠和合法的沉重賦稅,使農村普遍而徹底地破產,慘不忍睹。我們用唐王朝的兩位詩人的兩首詩,代作說明:
戴叔倫:《女耕田行》
乳燕人巢(下徵下旬)成竹,誰家二女種新谷。無人無牛不及犁,持刀砍地翻作泥。自言家貧母年老,長兄從軍未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