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什麼?”萬曆似笑非笑,道:“京營是國之根本,鎮守京師的最大力量,你願不計個人榮辱去整頓,朕該謝你才是。”
“臣萬萬不敢當。”
“張惟賢的摺子,你也看看吧,兼收幷蓄麼。”
“是,臣回家就看。”
“嗯。”
萬曆點了點頭,不再說話,惟功施了一禮,後退轉出。
待他走後,萬曆又接見了幾個臣子,不過都是百無聊賴,無非是一些要上任的外臣,巡撫和巡按等重要官員,他會特別注意,多說幾句,道、府,便是幾個一起見,無非是說幾句照例的話,至於知縣一級,一次進來五六個,叫他們磕頭跪聽聖諭,萬曆隨口說兩句,退下之後,再上來一班,照舊便是。
這樣的事情,是身為帝王份內的事情,萬曆做的得心應手,但毫無激情。
因為真正的大政,沒有操在他的手中!
總督,巡撫,巡按,佈政,按察,分巡分守各道,府、縣,這些官員,各道以上,全部是內閣所挑選的人選,皇帝不過畫諾同意而已,府縣以下,六部中的郎中,員外,主事,都察院的御史,都是由吏部會推所出,也是與他無關。
地方各法,也是張居正一手主持。
皇帝在這深宮之中,無非就是一個人形的圖章,不停地在詔旨上蓋章畫印而已!
這樣的歲月已經過去兩年多,從開始親政的激動到現在的憊懶無聊,萬曆的心路歷程,也是充斥著無聊二字。
“今日如何?”
回到乾清宮之後,萬曆終是回覆了一些精神,問著身邊的兩個青年太監。
孫海與客用兩人,隨著萬曆的親政之後,權勢也是大了一些,所以他們心心念念,最想的就是討好萬曆。
“去西苑吧,皇爺?”
萬曆搖頭:“老去也怪沒有意思了。”
“嗯……”
孫海和客用早就發覺萬曆最近這幾個月情緒不佳,女色之道雖然還是沒有放棄,每日都要好幾個嬪來侍寢,但萬曆對這檔子事的興趣漸漸不濃也是明顯的。
看雜技,下棋,聽小曲,這一類的遊戲對普通的少年人是足夠了,但對一個白天要經歷繁冗政務,晚間還要時不時開經筳學習的青年皇帝來說,又嫌不夠了。
原本萬曆喜歡寫大字,將精神沉浸在書法之道里頭,但張居正這兩年連上十疏,勸阻了萬曆,終使皇帝止步,不再沉迷於書法。
在這四方天牢房般的禁宮之中,除了御花園有幾顆花樹之外,連樹木也沒有幾顆,放眼看去,不是紅就是黃,根本沒有別的色彩,陳列老舊,傢俱老舊,什麼東西都是大而莊嚴,但也缺乏靈動,沒有生氣。
這樣的地方,連嘉靖這樣的成年皇帝都不喜歡住進來,隆慶天子那樣的喜歡女色,每天琢磨床事的皇帝倒無所謂,對萬曆這樣一個精力充沛的青年君主而言,住在這裡,就類似囚徒了。
私下琢磨的時候,兩個太監也是頭疼,客用的一句話給兩人都提了醒:怪不得武宗皇帝當年要修豹房,選美人,還往塞北,江南,到處亂跑。
兩人眼神飄動,十分意動。
武宗年間的過往,每個太監都是十分懷念,劉謹在時,內閣也要仰其鼻息,現在馮保雖然厲害,但外朝的事情是張居正一手遮天,太監也被嚴厲管束,只有馮保一個人舒服。當年武宗年間,太監這個整體都是凌駕於天下人之上,可以為所欲為。
“不行,江陵相國在,我們會被剝皮抽筋!”
“唉,只能放棄。”
兩個太監當然想恢復武宗年間的故事,但一想到有張居正這個絕世強者在,什麼心思也都只能放下去。
不然的話,就是自尋死路。
“可以先從小處開始,慢慢來。”
雖然不敢做得太明顯和過火了,但孫海與客用兩人,還是忍不住要試一試看!
今日機會就來了。
兩人對視一眼,孫海跨一步去,彎腰道:“皇爺,奴婢有一個主意。”
“說啊。”
“西苑之中留守之人甚多,咱們要是大擺儀仗過去,好玩也成無趣了。”
“嗯。”萬曆輕輕點頭,他自幼登基,每到一處,最少有百餘名太監跟隨,任何一個動作暗示之下,就會有太監立刻上來服侍左右,根本不要他出聲。
這樣的生活過的當然舒服,不過日子久了,也是毫無意思。
“不如我們換了衣服,化裝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