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剛遞寸許,突然一陣劇痛,長刀脫手飛出。
月霜一掌劈住他的手腕,擊飛長刀,順勢一拉,扣住他的脈門,然後側過身子,左臂彎屈,斜肘擊出,重重打在那刺客胸腹處。
那刺客一時大意,以為月霜重傷在身,猝不及防下失了先機。他硬生生捱了月霜一肘,然後斜身擠入帳篷,與月霜近身纏鬥。
帳篷結實的牛皮在勁風激盪下不住鼓盪。月霜終究是有傷在身,打鬥中,剛接好的肋骨再次斷裂,痛得她額頭冒出冷汗。
那刺客招術陰狠,看出月霜傷勢未愈,一連數招都攻往她的胸腹,然後突然身體一扭,一記鞭腿甩在月霜肋下。
月霜固定在胸側的木板頓時碎裂,她踉蹌著退後幾步,心中大恨,若不是自己受長年內傷所害,丹田如冰如霜,力量發揮不出,這種程度的刺客怎會把自己逼得如此窘迫?
氣惱之下,退勢不止,月霜撞在帳門上。用皮條束緊的門簾被撞得分開,露出一張可惡的面孔。
程宗揚尷尬地搖了搖手,嗨。草原上月光如洗,那傢伙還非要穿一身黑衣,程宗揚想看不見都難。他倒沒意識到這是刺客,只是一時好奇,就跟了過來。沒想到正遇到這小美女第二次被人擊飛。
那刺客見行跡已露,彎腰從靴中拔出一柄匕首,猱身上前。
月霜的第一反應是退,而程宗揚看到刺客來勢狠惡,也想逃開,兩人靠得又近,慌亂之下撞在一起,在地上跌成了一團。
你找死啊!月霜又跌在程宗揚懷裡,被他一手摟住小腹,還往下碰去,登時怒火中燒,眼見敵人匕首刺來,慌忙之下不及閃躲,便想推他出去擋匕首,再圖反擊,哪知道一股溫熱暖流,莫名在小腹生出,瞬息之間,丹田中久驅不去的寒毒,居然消失了小半,真氣得以流轉,行走半身。
這情形只在夢中發生過,月霜又驚又喜,先是狠狠瞪了程宗揚一眼,然後長髮一甩,右手從發中捻出一枚細針,屈指彈出。
細小的銀針撕開空氣,發出尖銳的響聲。銀光一閃,沒入刺客眼中。刺客痛吼一聲,摀住左眼,鮮血從指縫間淌出。
刺客嘶聲道:彈指神鋒!小賤人果然是岳家餘孽!他惡狠狠拔下眼中的銀針,然後猛撲過來,閃動著藍色光澤的匕首猶如毒蛇的尖牙,刺向月霜心口。
月霜掙扎著想要起身,但彈指神鋒耗損真元甚鉅,剛才一度流轉的真氣又消失不見,丹田冰寒如故,她只勉強坐起少許,又虛弱地伏倒。程宗揚見勢不妙,一把拽住月霜的肩膀,把她往帳外拖去。
就在此時,一股雄渾的勁氣從帳篷右側襲來,堅韌的牛皮應聲碎裂,像一群蝴蝶四散飛開。
韓庚一掌拍碎皮帳,強橫的掌力將刺客震得往側方飛去。這時文澤與營中士卒已紛紛趕來。韓庚袍袖一揮,大步踏入傾頹的帳篷,沉聲道:留活口。話音未落,一柄長劍從帳篷另外一側透入,帶著一抹流轉無定的寒光穿透了刺客的咽喉,從他頜下露出寸許鋒芒。
無定劍。太乙真宗六把名劍中最鋒利的一把。
韓庚停下腳步,冷冷道:商師叔。長劍退出,鏘的一聲,沒入鞘中。接著商樂軒高大的身影從帳後出現。
私闖軍營,妄圖行刺,死有餘辜。韓庚盯著他,然後冷冰冰道:多謝師叔援手。然後喝道:來人!將屍體拖下去,查出刺客身份!帳後一聲嘆息,又一人從帳後走出。藺採泉意態蕭索地說道:不用看了。
他是太乙真宗門下,隨我等一同來的。韓庚劍眉一挑,正待詢問,夙未央與卓雲君並肩走出。卓雲君一劍挑開刺客蒙面的黑巾,含怒道:果然是他!韓庚森然道:既然是我太乙真宗門下,為何敢來軍團行刺?藺採泉嘆道:你有所不知。掌教征伐在外,龍池無人掌理。雖然還有六位教御,但互不統屬。這些年頗有一些江湖不齒的人物進入我教,於我太乙真宗聲譽大有影響。韓庚道:他是誰的門下?藺採泉搖了搖頭,沒有作聲。
林之瀾!卓雲君粉面漲紅,怒道:林師弟怎麼如此大意!連這等歹人也收入門內!他們在場中爭吵,程宗揚卻覺得情形越來越不對了。月霜的肩頭像冰一樣寒冷,透出絲絲寒意,她臉上彷彿蒙了一層白霜,身體隱隱顫抖,忽然櫻唇一張,吐出一口鮮血。
那鮮血掉在草地上,竟然叮叮作響,卻是幾塊凝結的寒冰。
喂喂!程宗揚指著凝成冰塊的鮮血,急切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她吐冰了!…………………………………………………………………………………月霜已經陷入昏迷,臉色雪白。